坐在桃木椅内叠着长腿的邵执轻眯眼,右手指腹轻轻转着随性搭在扶手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漫不经心冷淡道:“下一个办葬礼的,就是你爷爷。”
叶程飞瞬间暴怒如雷!
“你把我爷爷怎么了!他都已经被你气得半死住院保命了——”
“你把我妈怎么了,我就把你爷爷怎么了。”
见他拿写满卑鄙的眼神看自己,邵执垂头看左手上的戒指,想起江迷为他戴上它的情景。
轻描淡写道,“别那样看我,我不是专门吃斋念佛的大善人,佛都有杀生之时,更别谈凡夫俗子。”
“邵执,有本事你连我也一起杀了,看法律会不会放过你!”叶程飞怒吼。
邵执薄唇边冷冷一勾,抬起眼帘冷睨他几秒,抬起头给了个王之藐视他,抬手以指轻轻压着鼻翼,似在隐忍着什么,好半晌才开口:“多的是让你死的方法,需要我动手?你仇家可不少。”
“你不是人!”叶程飞咬牙切齿挣扎着站起来,被一旁的男人由身后猛踹一脚,瞬间往前扑,正正摔趴在邵执脚边。
“我是人是魔,全凭你们如何做。”邵执一脚踏在他一边脸上,有下没下的用力碾着,皮鞋的铮亮度随着角度游移,“给你多少次机会都不会珍惜。”
话落间脚下用力一踩,自他身上跨过,“送去给他的仇家。”
叶程飞身体里的恶魔彻底觉醒,可已经没有机会给他作恶,只能发出困兽的呐喊:“邵执!邵唔!”
邵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大门外的夜色中。
上了车之后,邵执打了个忍了许久没有打的喷嚏。
回到别墅前他又回公司忙了几个小时,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二点过。
客厅里亮着盏温暖的鹅黄灯光,他走进去,意料之中是江迷,他轻轻弯了弯嘴角,深邃的琥珀眸子盈满柔情。
横过沙发背俯身将她抱起来,这一抱,江迷也醒了,闻到他的味道,她往他怀里缩着继续眯眼。
“今天怎么那么晚。”
他俯头吻了下她洗得香喷喷的秀发,抱着她转身上楼:“忙。”
“平常忙也没这么晚。”
“今晚特别忙一点。”
“那你等会儿还要去书房吗?”
他想了几秒,低道:“不去了。”
江迷半睁了睁眸,又瞌了起来。
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转身进浴室。
出来后直接上床,伸手要抱江迷到怀中时,江迷已经自动往他怀里钻,如此主动,挑起了他体内多日未动的燥火。
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却也没有贪恋太多,一次绵长深沉得触摸到彼此灵魂深处的共赴巫山足矣。
疲累休息之时,江迷慵懒开口:“想问你几个问题。”
将要坠入睡眠中的邵执醒来,低沉的鼻音相询:“嗯?”
“当初送我出国时,你是不得已的吧?”
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邵执还是如实回答了她:“嗯。叶程程摔下楼之后,局势于你不利,而且我也需要夺得权势,再加上大哥二哥那边的事,无法分心给你,送你出国是唯一的安排。”
“既然你忙得如此无暇分心,为什么不连着你妈一起送出国?”
邵执一时没注意到她话里的异常,道:“因为叶邵两家始终是世家,我妈在国内还有我,退一万步讲也算是安然的。”
“所以是牺牲了我这个外人,保全你妈这个亲人,是这样理解的对吧。”
这下,邵执终于听出了不对劲,轻推开她,伸手去打开床头灯,暗皱着眉头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问你是这样理解吧?”江迷重新问他,“按照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理解的吧?”
邵执侧身平躺长舒口气,望着天花板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了。”江迷陈述他此刻的态度传达的意思。
邵执侧头看她:“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因为叶程程摔下楼不是她自己设计的,是你妈。”
邵执的神色瞬间有变,脑仁的疼感全然被忽略,撑起**的身体半靠着床头,沉声道:“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偏偏就是。”江迷淡道。
邵执听了,垂首凝视她:“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爷爷查我爸爸死因时,从你妈从前在庄园住时在那里帮佣的佣人嘴里知道的,那个佣人得到了你妈的一笔钱。”
听着她已经从“妈”改为“你妈”,邵执已经明白有些事情在改变了。
“老婆,我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你知道呢?你会怎么做?”
邵执哑言。
“包庇,还是不包庇?”江迷追问他。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这种假设问题。”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看着他道:“有,只是你不想面对,通常说没有如果时,只是不想面对假设得出的结果,而说如果时,通常都是设想得到的结果如此,然后该如何做或者解决问题。”
邵执闭了闭酸疼的双眼,看回她道:“明天起来再说好吗?上午我晚点去公司,现在已经很晚了,先休息。”
江迷看眼他浓重的黑眼圈,没说什么的重新躺下,之后并未再理他。
邵执关了灯躺下,伸手将她搂回怀里,睡神没有给他再去思考问题的时间,立马将他召唤进了梦乡。
听着身后沉稳的呼吸声,江迷知道他睡着了,想到他这些天辛苦劳累,她虽然心疼,但事情总是要解决。
而且,明天她就得跟大堂哥走了。
临入睡前,她想起了什么,伸手打开床头灯,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倒了药片出来干咽。
一室黑暗,万籁寂静。
早上,侧身而睡的江迷醒来,以为身后人已经起床了,一翻身,却看到男人还在睡着,脸还有些红。
看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八点,她掀被下床去洗漱,出来之后进衣帽间换衣服。
然而换好衣服出来,见他人还没醒,她走过去想唤醒他,想了想觉得算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于是走到另一边的床头坐下,自包里拿出几份离婚协议来,用签字笔将自己的名字每份都签好,然后叠整齐放在床头柜面上,以签字笔夹住。
临离开时,走过去俯身亲吻他的唇。
可这一吻,感觉他的唇温度很高,她心神暗惊,垂眼细看他的脸色,竟才发现比方才又红了些,伸手摸他额头。
发高烧!
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她将包扔到床上,转身跑出房间下楼,没多久又跑回楼上,手上多了个医药箱。
刚放下药箱,江云回打电话过来了。
她接通后有些急道:“大堂哥,邵执现在在发高烧,我先处理一下,等确定他退烧了,我就跟你回去。”
江云回答应了她,“处理好了给我电话。”
“好。”
体温计显示四十一度,江迷看后又转身跑下楼,匆匆上来时手里多几个冰袋。
戴好一次性胶手套,拿了粒退热栓塞进他的丨肛丨门内进行药物降温,脱掉胶手套换副新戴上,将冰袋绑到他的大动脉处及额头冰敷,之后进行全身酒精擦浴。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邵执退烧了,她深长松口气,拿出听诊器给他听了听,从医药箱里配了些药。
忙完之后,她坐在床沿边守了半小时,见没有复烧这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