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没有再搭腔。
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神情有几分飘忽。
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苏静白说的那个话。
她说,其实很愧对自己的养母。
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苏静白还有什么愧对的地方呢?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后来想着想着,我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厉公馆门口。
出租车司机眼巴巴的看向我,“来回一趟是五百块,按十倍的价格就是五千,怎么支付啊?”
我干脆利落的扫了一万块给他。
司机惊愕瞪大双眼,“多了一倍啊!”
“毕竟抱着骨灰坐了你的车,算是两个人的钱,收下吧。”我说道。
能收到双倍的车前,出租车司机喜不自胜。
再三向我道谢之后,这才开车离开。
而我则抱着就骨灰盒下车,推开厉公馆的绕枝铁门,抬脚往里走去。
或许是门口的保安通知了钱姨和其他人。
我刚在花园里走了没两步,他们便全部蜂拥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个个脸上都带着紧张和焦急。
甘露十分夸张,直接抱住了我,语气埋怨,“你跑哪儿去了?吓死我啊你要?”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去拿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要拿到这么晚?”甘露问我。
继而目光落在我手上抱着的木头盒子上,顿时大惊失色,“你把阮棠的骨灰给挖出来了?”
“不是阮棠的骨灰,是苏静白养母的。”我摇头道。
更多的话,我站在外面实在是没有力气说。
钱姨察言观色,发现了我的疲惫,立马将甘露给拉到一边去,“行了,让安安先进屋吧,我熬了鸡汤呢,喝一口暖暖身子,然后咱们慢慢说。”
甘露嗯了一声,就要伸手过来抱我手里的骨灰盒。
我却死死的按住了,谁都不准碰。
就算是霍停归也不行。
“你自己抱着进去吧,我们谁也不碰。”霍停归无奈的说道。
扶着我进了屋,钱姨立马端了鸡汤给我喝。
一碗鸡汤下肚,我整个人好像就活过来了,脑子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
继而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甘露等人,先让他们保证,“这个骨灰盒你们绝对不可以拿去扔掉或者砸掉,要保护好,可以吗?”
“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甘露朝我狠狠翻个白眼,“招惹我们的是苏静白,又不是苏静白的养母,我为什么要为难她?”
顿了顿又道,“再说和骨灰过不去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我要是真的想膈应苏静白,我早就去对付朵朵了好不好?”
脾气最火爆的甘露都已经答应了不动手,那其他人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松了一口气,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暗格你没打开吧?”霍渊深立马紧张的问道。
我摇头,“还没有,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还没打开。”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丨炸丨弹之类的。
因为抱着骨灰盒离开之前,我特意问过保安,任何东西进入骨灰盒的存放室之前,都是要过安检的。
后来要进去的人,也都是要检查一遍。
里面的东西很安全。
只是我没有勇气打开罢了。
“我来打开吧,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正好可以去找苏静白的麻烦,省得我没有理由。”甘露站出来说道。
她干脆利落,直接拉开了骨灰盒的暗格。
顿时间,里面掉出来好多硬币。
稀里哗啦好一阵,砸得到处都是,滚得遍地都有。
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
却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硬币。
“这苏静白但凡长点心,也应该给换成纸币吧,这么多硬币,不嫌沉吗?”甘露蹲下身子去捡,不忘恶狠狠的吐槽。
我看着面前这些硬币,轻声道,“大概是舍不得吧。”
那些硬币上的年份都很久远了。
但是无一例外的,上面都很干净。
几乎看不见半点污渍。
“都这个时间去把硬币全部都洗干净,为什么不换成纸币呢?”甘露还是表示不理解。
我则摇了摇头,纠正甘露的话,“这不是洗干净的,是攥干净的。”
我也是从孤儿院长大的,最开始出去上大学的时候,要靠着打工才能挣够学费。
每一分钱,对我来说都格外重要。
所以所有的钱在我手里,都布满了汗水。
就算是纸币,也会被泡得软哒哒。
更不要说硬币了,每个都是闪闪发亮的。
所以在看见苏静白这些硬币的时候,我格外的有共鸣。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硬币到底是苏静白怎么挣来的。
但我知道,这里面每一分钱,对她来说都格外有意义。
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有些人,这辈子哪怕挣了已经数不清的钱,最珍贵的,还是那几块几十块。
听起来好像很像是装逼,可如果真的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就会有同样的想法。
把那些硬币全部都给捡起来之后,钱姨给我找了个超大的马口铁存钱罐,又给塞了进去。
随后,又仔细检查了那个暗格,确定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这才用布把骨灰盒给装好。
“我放到别馆去,毕竟是骨灰盒,怕冲撞了小孩子。”钱姨说道。
我没有任何意见,任由钱姨把骨灰盒给放走了。
转头看向霍停归,“去找一个很偏远的墓园,买两块墓地吧。”
“好,交给我去办就好了。”霍停归摸了摸我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我嗯了一声,忽然就觉得很疲惫。
抬脚上了楼,倒在床上便开始昏睡起来。
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宋阿姨正坐在我旁边,满脸温柔的看向我,“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睡一天呢。”
我翻身坐起来,只觉得全身都很酸痛,这是睡太久导致的。
“我是不是睡了好几天?”我问道。
宋阿姨朝我点点头,“恩,睡了两天了,不过没事,霍停归找家庭医生来看过,你的身体很健康,只是太疲惫了而已,现在休息好了,人就精神了。”
可我没有觉得自己有精神。
心里压着事情,整个人都轻快不起来。
沉默半晌,才看向宋阿姨,“苏静白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给她买了一块墓地,在城郊的龙山公墓。”宋阿姨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是我补偿给她的吧,如果早一点知道真相告诉她的话,或许我们之间不会互相折磨这么多。”
“她的死刑判下来了吗?”我又问道。
闻言,宋阿姨沉默了。
这种沉默让我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立马紧张的看向钱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其实在你昏睡过去的时候,监狱那边已经打过电话了,说苏静白死了。”宋阿姨说道。
死了?
“什么原因?”我诧异的问道。
宋阿姨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现在需要法医鉴定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