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ers!”
四个扎啤酒杯碰撞在一起,酒绽开成了花。
在梅心看来,“皇家”、“伯克利”、“东南”都是神经病—已经36个小时没睡觉了,居然还有精力跑到这里来喝酒,当然,她自己也是神经病,因为她也想喝,她也在喝。
在来喝酒的路上,梅心跟母亲通了视频,看到了还在“沉睡”中的父亲,所谓“沉睡”,不同于昏迷,更不同于失去意识,她能感受到灵与肉的复苏,她哭了,一是为了父亲,二是为了自己,她确实没想到会赢得这样的开局,而让她觉得可悲可怜的是,对她最重要的既不是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也不是在24小时之内赢得了团队的信任,而是—月发6万应该是能拿得住了—天呐,这个月发确实不低,可是在一周之前她绝对不会想到需要去守这样一个数字,有了这个数字,家里就可以维持,没有这个数字,可能就会一锅粥。
有一部很经典的电影里有一段貌似很经典的台词:“妈妈常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真正在生活的人、担当的人怕是应该觉得这句台词纯粹就是扯淡!下一颗巧克力什么味道?不管是什么味道,巧克力的味道总是美好的,人生是这样吗?我们这芸芸众生就是一人捧一盒巧克力过来的?其实,真实的人生更像是涮火锅,你得不停的涮,毛肚、牛羊肉、黄喉、牛百叶…各有各的分寸,最好的分寸就是不停的涮、不停的捞、不停的吃、不停的补汤、不停的补充更新调料…有时,你接一个电话,就有东西涮老了;你把一盘冬瓜全倒进去,总有几片化的找不到了;那肉往往也是多一盘吃着费劲,少一盘又好像没吃饱;让服务员把火关小一点的时候,汤里总漂着一些不在节奏里的食物。人生的问题不在于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而是在于涮火锅的节奏,而节奏把握最好的是一个人涮小火锅的女人,只是女人也不可能不与人瓜葛的过一辈子;再懒散和超脱的人,只要你有能力、有担当,注定是要在不断的惶恐中胜利,而失败,却又不是一个人的失败,这是可悲的,对于女人,尤其如此。就像阿甘,他能觉得人生过成这样也不过是吃一颗又一颗巧克力,也不过是他那辛劳不屈的母亲告诉他的。
“cheers!”梅心又举起了大杯子—她知道,明天她要为6万以外的事情而努力。
“hi!”
梅心一听就知道是谁,她意识到,“皇家”肯定是选择了sgaw的设计师们经常光顾的酒吧—确切的说,周边大多数的餐饮还没搞起来,大家的选择余地也确实不大。因此,在这里撞到不想撞到的人倒也很正常了。梅心没回头。
“julie!”
梅心看到“东南”在皱眉—看来女人,起码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国年轻女性是容易对这样的男人缺乏好感的。梅心还是没回头,她不想见到karl,也不想跟karl说话,但karl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手里那一升杯的黄啤伸进了四人的空间里:
“祝贺你们的胜利。”
“谢谢!karl!”“伯克利”很兴奋,举起酒杯和karl碰杯,而在他俩酒杯碰撞的那一刻,梅心分明感到karl的一只手轻轻的触到了她的后背,并且就这样轻轻的停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梅心往另一侧移动了两步,让后背主动离开了karl的手。
“julie,vincent都跟我说了,难以想象,你能够完成如此困难的任务。”karl的酒杯又追着梅心过来了。
梅心看看“皇家”与“东南”,便将杯子提起来,简单的同karl碰了一下,随后浅浅的啜了一口。
“cheers。”霍熙端着干白,准备好好嘲讽一番岳鸿濯,而岳鸿濯也确实是没精打采的提起杯子,同霍熙简单的碰了一下,随后浅浅的啜了一口。
“我没想到梅心这么鬼。”岳鸿濯说。
“是你有鬼在先。”霍熙不屑的说。
岳鸿濯抬头瞅了霍熙一眼,一本正经的问:“难道我真的不行了?”
“你是说哪方面?”霍熙用叉子搅拌着色拉,“反正身体方面我觉得你是不行—”她顿了顿,“当然,如果只是因为我对你缺乏吸引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那不会…”岳鸿濯摆摆手,“我很享受穿着衣服拥抱着穿着衣服的你的感受,很放松,很尊重,很接近爱的东西。”
霍熙点点头,扮了个小鬼脸,自我解嘲的说:“很接近爱的东西,你可真会说话。你这种话,说给别的女孩听,也许挺管用的,跟我说没用。”
“为什么?”岳鸿濯问。
“因为,我一直都很接近爱,可却就没得到过。”霍熙苦笑着说。
岳鸿濯仔细打量了霍熙两眼:“是你运气不好?”
“我觉得不仅仅是运气不好那么简单。”霍熙开始吃色拉了,“应该是命中注定的。老天是公平的,就像我怎么吃高热量的东西都不会胖一样,我也得不到靠谱的爱我的男人。”
“我在市场上的手段很多,有时甚至会很龌龊,比如这次sgaw的事情,虽然未遂,但我承认做的很不光彩。但关于感情,我从不撒谎。”岳鸿濯说。
“你确实没撒谎。”霍熙没好气的说。
“不,我的意思是—”岳鸿濯本就心情不好,似乎也不打算继续看霍熙的脸色或是哄着她,“你对我有吸引力,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是这种感觉…”
“然后你想告诉我你从跟我见第二面开始就替丁培衷撑腰,压制我,甚至恐吓我,只是为了接近我吗?”霍熙冷笑着问。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岳鸿濯的语气也不太对劲了。
“你说。”
“你太聪明,偏偏又太敏感,所以你很容易短路。也许这正是你得不到爱的原因。”
“短路?”霍熙自然是非常的不高兴,“和男人相处的过程中,我从来都是献身者和受害者,我并不觉得是我的短路导致了…”
“关键就在这里—”岳鸿濯一针见血,“你总是听到两句话,看到两个眼神,闻到一些气息就开始做分析,然后自信的形成结论,做方案可以这样,恋爱可不是,你的问题不在于分手时的短路,而是你一开始就是短路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霍熙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我是说你一开始就是短路的。”岳鸿濯想话已经说到这儿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你的问题是,你太需要爱,所以你容易碰到你所谓的爱,只是那些不是爱,只是你短路了,然后因为这不是爱,所以最后—”半杯干白泼在了岳鸿濯的脸上,随后便是霍熙那“嘎巴嘎巴”高跟鞋远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