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何德何能,才能养出你这样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怎么样才能幡然醒悟,你以为现在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何二公子吗?你也是时候该醒了,没有一个人能替你铺好后路。”
面对何语温的如此大发雷霆,突如其来的脾气和愤怒,让何语华怔了怔,才缓缓转过头来轻轻扯了嘴角,勾起一股似有若无的笑,冷淡的道。
“那你要我怎么样?像你一样无能整天说着要为何家崛起,却又无能为力无所作为不成一事?天真的是你,而不是我我的好大哥,你坚持你所谓的初心,你得到了什么?被人踩在脚下还得讨好还得仁慈,用那些圣人高大上的方式来应对吗?结果呢你现在成功了吗?”
何语温听完他的话便愣在了原地,兀的不作一声,脑海里嗡然一片,心如刀绞又乱如麻絮,痛苦的表情在不察觉间浮现。
“呵呵,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正义与公平,别人用什么办法那就用什么办法回击,不要说我冷漠无情,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我算是看透了,利益相争而已,哪里有永远的朋友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何语温语重心长:“所以,你早自有打算了是吗?我只是想奉劝你,别走什么歪门邪道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不管这个世界如此颠倒倾斜,只要你自己正就没有人能将你弄歪。”
何语温话音刚落,何语华便回了自己房间去了,就像一阵来自黑夜里的风,何语温也越来越捉摸不透,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真的很害怕他会变成那些人一样无情无义,用本心与良知来换取自己一生不光鲜的安稳和繁荣。
不知道那个夜是如何度过的,纠结与失落都在隐隐作痛,扰得人不得安睡。
吕文言的病也是越来越严重了,已经接连几日未食一粒米,只是靠些汤药勉强度日,也不知道怎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次日……
何语温伏在吕文言床前,一副怜惜又失落难过,他很怕很怕失去她:“母亲,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你这不吃东西身体怎么承受得住,来吃点吧。”
吕文言苍白的脸上,洋溢着一股有气无力的笑,轻轻抚摸着何语温的脸,慈爱又温柔的道:“儿啊,不是母亲不想吃,我是吃不下,我这些日子,一到夜晚就会做梦,我梦见你父亲在一个黑屋子里,被打得血淋淋的,白色的衣衫都被浸透了,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啊?我现在一到晚上就睡不着也吃不下,心里堵又闷头也晕乎乎的,打不起精神,我是大限将至的迹象了吧!!!”
“母亲,我不允许你这样诅咒自己,你要快些好起来,我带你再去看看父亲,什么梦都是假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父亲也很挂念你,你怎么忍心这样糟践自己呢。”
何语温再也压制不住了自己心头的悲怆,红着眼眶慰藉着母亲。
她说起这是话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丝痛苦和害怕,无所畏惧的样子,只是在提前父亲的时候,才会露出来一点点遗憾和后悔还有不甘心。
“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的必须经历过程,就算真的有一天要离去,又有什么好难过好追悔的呢,不要难过该来的总会来的,没有一个人能逃脱掉,只是只是我还有一个憾事,就是没有能与你父亲如约而至,没有能如期赴他的约,恐怕是要辜负了他了。”
何语温不停摇摇头,一直沉默不语,他不想听这些决别的话,他觉得不可能,一切的匆忙太无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来临让人猝不及防又不得不接受。
一束阳光又挥洒了进来,从窗户的缝隙处扬了进来,就像是一道通往天堂处的一道路径,这是一束晚照,一束属于黄昏的太阳,天气阴沉了一整天,也阴冷了好几日,曙光只是在这个黄昏时候才姗姗来迟,它是想要弥补这些日子以来的寒冷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倘若所有黑暗和严寒都如此笼罩着人一生,只有在人晚暮时才开始温暖着那个早已经如冰霜一样的灵魂,那么它究竟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呢……
吕文言双目无神,精神恍惚呆呆看着窗外的残景,怅然若失怅惘的自言自语道:“我这次是真的要辜负你了何郎,我等不到你了,你来得太迟了,太迟了我等不了了,我今生的憾就是,没能在临终前再亲自看你一眼……”
何语温看着她如此绝望又痛苦的样子,一直紧紧拉着她已经渐渐冰凉的手摇头低吼着:“母亲,母亲不要,不要,不不不!!!”
吕文言面色苍白犹如一张惨淡的白纸,情绪激动而又痛苦的样子,拖着病体用尽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的说来:“语温,倘若下次,下次你能见到你父亲,你替我转告他,说我等过他,我今生与他琴瑟和鸣伉俪情深过,虽已经是死而无憾了,就是,就是……”
还未等她将话说完,便感觉从肺腑里涌出来一股热烈而又腥臊的液体,将她想说的话都压制了下去。
“噗……”
一股鲜红的液体从苍白的空中喷射出来,洒落在了素色的床褥上,和惨白的嘴角处,还溅洒到了些许到何语温纤细白皙的手臂上,在一抹残阳的照射,显得如此的耀眼又醒目,触目惊心……
何语温紧紧抱着脆弱的她,不停叫唤着:“母亲,母亲…!!”
那缕残阳,照射在她的侧脸上,照映着她的惨白和脆弱,也映得那些血色那么的骇人,就像清冷的月光下,一朵红得浸出血色的蔷薇花。
最后她还是撒手人寰,带着遗憾和不甘走了,是照了最后一日的太阳以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的,是在暮后夜前匆匆忙忙的离开,那么冷静那么安详的走了,带着床前的最后的那一束阳光,转身走进了黑暗。
命运就是如此这般无情无义,以为一切如故,不想再一次的道别以后的那刻起,就早已经不再不同往日,结局早注定,以为来日方长谁知前路是高墙还是山谷,岁月的残酷之处就是所有的转折,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一条不知长短不知悲欢的路。
一路艰辛,一路风景,莫问去路归途。
生活平静如水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漫长,日月星辰时时有,春去秋来年年还,一切都尚有来日可期,可我们忘了,有些爱终归是来不及的是仓促的,是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因为时间它是个自由体,它来影去意无知无觉,它无情不会等人的。
如果一切来不及,别忘了从现在起,就当成这是最后一次见你,爱你,有你。
莫晓晓熬好了汤药,小心翼翼的从厨房过来,还特意放得凉了些,才端了进来。
“何夫人,我给你熬好了药,今天的药……”
莫晓晓正自顾自说着,便被眼前一幕惊吓到了……
“啪!!…”
手里的汤药打翻在地,染湿了地上的那束见证了生离死别的残破光影。
只见,何语温趴在床头,痛哭流涕抱着吕文言的冰凉的身体,她的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散乱的头发随着微微起的风飘摇不定,嘴角的红色残痕那么触目惊心,被褥上的那滩血迹斑斑就那样张扬的洒在那里,似乎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