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看这短短的半年,就这么点时间,刘明这小子都已经混到负责人的职位,看来继续高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给刘明打电话道喜,刘明虽然努力隐藏心中的喜悦之情,但话语间还是不经意透露出一种自豪。
刘明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非凡的领导能力,学生会的主席,班里的团支书,也是我们216宿舍的室长。刘明担任室长一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是我们其他三人对他的评价,倒垃圾,交电费,打水,刘明都是抢着干,遇到像我这种经常夜不归宿的人,他更是将自己的室长风范提高到神一样的境界。那么多次夜不归宿,却从未被学校记过处分,这一大部分功劳归于刘明强大的“外交”能力。当然宿管大爷那儿还是打点了不少烟。
刘明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三个人当时都在读书,而这笔不小的负担全都依靠他老爹的那一亩三分地来维持,可能因为家境的原因,刘明在我们面前很是谦卑,不过,他很自信。做个有钱人,一直都是刘明一生中最大的目标,他的每一次进步,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我们也无条件的相信刘明。
令我意外的是,李菲给我打了电话,在我去乐山的前一晚。李菲说,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问我有没有时间陪她一起,我告诉她我要去乐山走一段时间,晚上还要收拾衣服,可能腾不开时间。李菲听了后,有点失落的说了声哦,然后又解释道:“电影票是丽丽的,她去崇州找曹操了,所以给了我,我想放在那也是放着,于是就想到你了。我说实在抱歉,只有下次了。之后俩人又相互客套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准备把李菲的电话号码删掉。我想,就此说再见吧,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也还我一份最后的纯真。想到电话挂掉之前李菲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等你回来,打给我。”我笑了笑,最后还是按下了删除键。那晚送她回宿舍,某一刻我的确有所动心,但我明白,我动心的对象,只是女生宿舍楼,而李菲,不是毛文许。
我的室友,也是我大学同一个宿舍的哥们儿,叫简洋。禽兽一直对他不满,每次禽兽从我家离开后都要把他全家的女人问候一个遍。禽兽对简洋不满是有原因的。
简洋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工作,整日无所事事,流落于各个网吧。简洋酷爱打游戏,大学三年,所有时间花在游戏里,没想到毕业后,死性不改,甚至比在学校里更为狂热。离校后,学校很快就将我们驱逐出宿舍,因为没有工作,也就没有经济来源,于是也就没有容身之所,开始的时候,简洋就以网吧为家,吃喝拉撒全都在网吧解决,后来身上没钱了,网吧也把他赶了出来。网吧不能呆了,简洋只好厚着脸皮给大学里的每个同学打电话,开始他蹭吃蹭喝蹭睡的生活。有一次被一个同学拒绝后,简洋差点就露宿街头。后来还是我在学校大门口找到他,最后把他接回我家。
那个时候,我和毛文许还没有分开。简洋自从来了之后,似乎就没有走的打算,而我又碍于大学同学的情面,不好开口赶他走。他的存在,给我和毛文许的确带来了诸多的不便。因为是夏天的缘故,简洋天天只穿一条裤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经常听到毛文许的尖叫。简洋睡在客厅的沙发,内衣『内』裤扔的到处都是,吃了东西又从来不收拾,我和毛文许下班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他处理残局。毛文许实在受不了简洋,于是就在我耳边整日念叨,喊我早点让他搬走,为此,我们俩还大吵过一次。
简洋没有搬走的意思,更没有出去找工作的念头。身无分文的他,只能靠我和毛文许的接济,勉强度日。我让他出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但他每次都说,再等一等。就这样,简洋在我家一直住到我和毛文许分手,直到现在。
毛文许搬走后,简洋更是蹬鼻子上脸,说是沙发上睡觉不舒服,非要睡到床上。家里只有一张床,那是我和毛文许这么久以来,共同拥抱梦想的地方,即使毛文许离开了,我还能嗅着她留下的味道,继续追随有她的梦乡。简洋的提议,被我毫不客气的拒绝,我警告他:“绝对不可以靠近那张床半步。”
我每天上下班,早出晚归,家里只有简洋一个人。我没有想到简洋会不顾我的警告,偷偷爬上我们的床。
那天下班后,我推开门,客厅里没有发现简洋的踪影,打开卧室的门,简洋正四仰八叉的睡在我的床上,看到这一景象,我立刻慌了神,我大骂一声:“日你妈的,简洋!”,然后一把掀开被子将简洋从床上拖到地下。简洋摔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当时的我,早已经失控,简洋想要反抗,但我根本没给他还手的机会,我在简洋身上用力的踹了一脚又一脚,发泄着这段时间对简洋所有的愤怒,还有失去毛文许的悲痛。简洋就像一只上了屠宰场的小羊,任由我一刀一刀的宰割。
简洋最后是被我踢出家门的,带着一身的伤。我无暇顾及他的伤口,因为比起他,我觉得自己的伤口更深。我的心在滴血,所有毛文许留下的梦,被简洋这一不经意的闯进来,全都踩碎。我坐在床边,抱头痛哭。
那个晚上,我坐在毛文许睡过的那一边,两手紧紧抱着我送给毛文许的熊,发呆到天亮.
你是天上下凡的花仙子,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甜甜的花香。这一刻,我再触摸不到你温热的身体,再也闻不到你身上独有的香味。只剩下冰冷的墙壁,还有没了温度的床单,你就这样,化作一缕青烟,飘的无影无踪。我恨简洋,更恨我自己。
第二天我又把简洋找了回来,还是在学校的门口,他已经没有了去处。到过天堂的人都会留恋这里的繁华,当所有青春埋葬在这片天堂,而他也就没有东西再可以献给地狱。连地狱都不肯接受的人,他还可以去哪?
看到简洋的时候,他的身上只穿着一条小裤衩,昨天简洋被我赶出家门的时候,连多穿一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来得及赶上。清晨的成都,大雾还没有散去,微风中,简洋冷的直发抖,我看着蹲在校门口的简洋,不由鼻子一酸,急忙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他的身上。也罢,那么多日子都过来了,留着简洋,也好给我作伴,毕竟大学同窗三年,我实在不忍心他流落街头。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简洋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我的一时不忍,最后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简洋再次回来,最开始也消停了几天,我以为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从此会改过自新,但之后的日子,简洋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这话一点都不言重。简洋彻底将我的床占为己有,然后将我和毛文许一手打造的温馨小屋,一点点沦为废墟。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怒火。人去楼空,那座没有了毛文许的城堡,在我心里,只不过是断壁残垣。我不在乎那里是否还是我的家,也不在意简洋如何进行改造。所有的所有,跟我早已失去关联。反倒我像一个被人收留的浪子,偶尔寄居于简洋的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