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糖果儿纵然练武,却依旧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规矩学得好,嘴巴乖巧会讨人欢心,老太太很是喜欢。
糖果儿也喜欢住在袁家,因为可以出去走走,在宫里头娘亲总是不许她出去,说外头的人险恶,不能多来往。
阿四这些年在宫里过着安逸日子,也不大喜欢出去闲逛,总觉得留在宫里头相夫教子是最安全的,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便无意识地限制了正对外面所有事情都感兴趣的女儿。
泽兰恰好在京中,得知糖果儿姐姐要议亲的事,也打听到了老太太属意谁,便偷偷去了袁家找糖果儿,说是与她一起去看看那几位公子。
糖果儿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十分重视,但是她有自己的主见,自己要嫁的人,至少要看得顺眼,心里喜欢,这才能嫁,否则便有什么大贤大才,她都不嫁。
泽兰说要去看看,正合她的意思,别的先不论,喜欢不喜欢都是后话,但瞧一眼看是否顺眼,十分有必要。
泽兰从妈妈那里了解到,她最喜欢那个是麦青华,果儿以皇后为偶像,偶像喜欢麦青华,她便想先去看看麦青华。
泽兰跟她说了麦家的情况,安大郡主是个麻烦,如果嫁进门可能要受委屈。
糖果儿笑了笑,“受不了多久的委屈,她都这年岁了,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病死了。”
泽兰一怔,果儿姐姐很少会这么毒舌的。
糖果儿眸光冷冷,“她编派我爹爹的事,我知道了,除了我娘和皇上,没人能欺负徐一。”
泽兰失笑,差点忘记果儿姐姐也算是袁家出来的人,袁家有一个特质,护犊子,姐姐在护老犊子。
糖果儿扬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拳头握起,“如果麦青华合适,我还真愿意嫁进去,不为别的,就为给我爹爹出口气。”
“可不能拿自己的终生大事替徐一叔叔出气的。”泽兰连忙劝说。
出气有很多方式,怎能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呢?
糖果儿笑着说:“自然是说笑的,妹妹,放心吧。”
泽兰牵着她的手,“那就好,咱走吧,去会会这位麦青华。”
麦青华的宅子坐落在京城东街侧,这里的宅子不算贵,但也绝对不便宜,这宅子很大,约二十亩地左右,外头瞧着建筑比较清雅。
姐妹俩爬在围墙上看了一眼,里头花草树木是没有的,却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练武场里头摆放了十八般武器,件件都是极好的。
糖果儿十分诧异,“他不是个文人吗?怎还练武了?”
说话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从拱廊那边走过来,他一身青色锦袍,束冠,面容俊美,行动举止温文尔雅,全身贵气不凡。
他身材颀长,锦袍裹身瞧着不是武将的体格,加上步伐贵气斯文,瞧不出是会武功的。
“他是麦青华吗?”糖果儿瞧着他缓缓走向武场,在十八般武器前巡了一下,最后拿起了一把长剑。
这是一把青铜剑,剑身雕刻花纹,但剑是开刃的,锋利无比。
便见他提剑忽地一指,眸色澹然冷厉起来,指向她们爬着的方向,厉声道:“是谁?出来!”
泽兰自是隐藏极好,气息不露,露出破绽的糖果儿。
所以,泽兰很没有义气地滑回原地,只留下姐姐趴在墙头上,一脸尴尬地看向麦青华。
这破院子,竟连一株能遮掩的树木都没有,就很过分了。
麦青华本以为是哪个斗胆的宵小,却没想到是一个圆脸漂亮的女孩,那一双漆黑星眸在墙头上冒出来,灵动而……尴尬。
他心头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瞬间剧烈跳动起来,手中的剑不自觉地垂下。
是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是做梦吗?
看到她想要滑回去逃走,麦青华心头一急,便急中生智地道:“姑娘是对我这里的武器感兴趣吗?可以进来瞧瞧的。”
糖果儿本想着如何掩饰过去,毕竟趴在人家墙头上有偷盗的嫌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这台阶送到面前,不顺着下来实在可惜。
她跳了下去,娇憨一笑,“对不起,我是听闻说这里有练武场,放了许多武器,便想过来偷看一眼,冒犯了。”
麦青华见她翻身落地的时候,着急她会摔倒,急忙往前迈了一步,直到她稳稳落地之后,他一颗心才落地,温润一笑,“不打紧,随便看,这本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糖果儿心头着实是纳了一把汗,毕竟自己这样做会给父亲丢人。
好在,遇到好人了。
糖果儿倒是真喜欢武器,练武之人嘛,看到一把好武器就跟看见宝贝似的。
她在武器架前走着,眸光欣羡,虽说她是练武的人,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平日里练剑,用的是木剑,爹娘说用木剑就不会误伤别人。
“姑娘有喜欢的吗?有喜欢的可以挑了带走。”麦青华看到她欣羡的眼神,虽然知道这样说不合适,但就想让她开心。
糖果儿一怔,“拿走?这不行,我怎么能夺人所爱?我瞧一眼就很好。”
“无妨,不值钱的。”麦青华对上那一双澄明眸子,心里头跳得越发厉害。
六年前,他曾随母亲去袁家做客,远远地见过她一眼,当时她在桃花苑里舞剑,那时候的她,不过是十岁不到的孩子,但是剑招特别优美,满园的桃花随着她的剑招而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他一见,惊为天人。
打听到了她的身份,才知道她是徐大人的女儿徐糖糖,可她是住在宫里头,平日轻易不会出宫,便出宫也只有回袁家。
当时并未有别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女孩舞剑特别好看,想拿她当个妹妹。
可越是见不着,心里就越总是浮现她舞剑的风姿,她回眸的眼神,便刻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刻意和袁家走得近一些,希望能再见到她,之后也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十三岁,出落得亭亭玉立,那一刻,他很确定自己这辈子要娶的妻子,只有她。
而初见她之后,便不想再科考,而是醉心武艺,偷偷地求了母亲为他请了师父,但被祖母发现之后,把师父赶走,继续逼迫他考试。
但他不愿意再考,对外说不想当官,可他只是不想当文官,他想当武官,因此被霸道的祖母逐出家门,她一直都瞧不起练武之人,觉得练武之人粗鄙,读书人才高贵。
府中所有的事情都是祖母做主,他知道如果要追求想要的,只有自己强大,有足够的银子才能支配自己的生活。
他又拜得名师山居先生,做学问,写诗作画,名气动天下,但他要的不是名气,不是吹捧,而是这背后带来的利润,他一幅画闲闲就能卖个几千两,这些年,早就积攥下丰厚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