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入宫,两位亲王陪同一道去,到了宫里,森公公请他们到了御书房去。
景天似乎一晚上没睡觉,脸色有些憔悴,但是看到泽兰,眼底还是发光的。
知道今日有合作的事谈,安王和魏王都放下了偏见,看着景天望泽兰的模样,心里都有些感触的。
他们也年轻过,也沦陷进一段爱情里,知道心里若真有那个人,会愿意为她做很多幼稚甚至可怕的事。
想想景天做的,其实不就是努力去争取他所喜欢的人吗?
筹谋是大了点,但年少轻狂,可以理解。
景天走下来亲自给两位亲王致歉,“朕昨晚想了一宿,觉得昨天的安排,为难了两位亲王,还请恕罪!”
魏王忙起身还礼,“皇上不必这么介怀,昨晚的事,我们都能理解,最重要的是,咱两国以后会频繁来往,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就好。”
景天颌首,“王爷说得对,以后我们还会频繁往来的。”
他说着,瞧了泽兰一眼,泽兰还在看那份计划书,感觉到灼然的视线,她抬起头,眸光相碰间,她笑了笑,白净的面容竟是浮起了一丝绯红。
两国对于开采矿产的事都有意向,条件也很利好若都城,所以很快就签下了共同开发的协议。
景天叫人备下了膳食,要请他们吃饭。
用过膳食之后,泽兰说想到处去走走,景天想要陪同,但泽兰说让森公公带路就行。
景天只得让森公公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公主。
一句公主,让安王和魏王略放了心。
等泽兰带着周姑娘和冷鸣予走了之后,安王把宝册递回去给景天,“这宝册,皇上收回吧,你们的事,等泽兰长大了再说。”
景天却一改方才的谦恭,把手摁在了宝册上,道:“不,宝册朕不会收回,朕没有放弃泽兰,朕一定会娶到她为妻。”
“你……不是说等泽兰长大了再说吗?泽兰也没同意。”安王急了。
景天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本来这宝册就不是给泽兰的,只是想让两位收下以宣告天下,朕知道要娶泽兰,比朕所想的要困难许多,两位已经接过宝册,那么往后朕需要两位帮忙的时候,还请两位在岳父面前代为美言,咱们,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你这小滑头!”安王气得很,竟不顾对方是一国之君的身份,“你这是算计。”
景天摇头,“朕不会算计泽兰,只是想尽力解决娶泽兰的困难,只要岳父岳母那边同意了,朕就会努力去争取泽兰的喜欢,等她长大。”
“你这还不叫算计?”安王气结。
景天认真地道:“若真算计泽兰,那么这宝册就一定是给泽兰,朕有办法让她收下,但是朕没有这么做,朕让她有选择的权利,但既然当着外使的面宣布了这件事情,那朕就会说到做到,泽兰若不嫁朕,朕的后位便永远悬空。”
魏王神情倨傲,“本王不会帮你,除非我泽兰说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否则,休想!”
“那朕就等!”景天说。
魏王瞧着他眼底熟悉的狂炽坚定,“你这傻愣执拗的性子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天下的女子何其多,比泽兰出色的未必就没有,你为什么非得要缠着我们家泽兰不放呢?”
景天声音很轻,但字字坚定,“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此生不作他人想,朕也不设后宫,有她,朕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了。”
魏王和安王对视了一眼,这话都是叫人感动。
只是,许下承诺容易,能做到者几何?
“希望,你到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还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魏王道。
景天点头,没再说话。
只是等到泽兰回来,他却跟泽兰说:“朕昨天做的事情有些胡闹了,你不要放在心里,就当全没发生过。”
“哦!”泽兰虽有小疑惑,毕竟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那种叫人不敢直视的火光。
“往后,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你会当我是朋友吧?”景天含笑看她。
泽兰笑着说:“当然,我们是朋友。”
魏王忽然觉得这小子真没这么差,至少,他没再持续施加压力给泽兰,尤其现在两国谈合作,他可以提出一些要求,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们要回去了,景天没多挽留,命人备下厚礼,送他们离宫。
他们走后,景天上了通天阁,瞧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紧锁的眉头徐徐地松开。
阿辰站在他的身边,“皇上,看来两位亲王很生气,也许您走这一步,走错了。”
景天却是慢慢地摇头,“没走错,他们生气,朕能理解,朕许了泽兰皇后之位,往后若有人喜欢她,首先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比朕出色,朕自然希望她能嫁给朕,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么也一定是要比朕出色的人,这样朕才会放心。”
阿辰听了这话,有些难过,“皇上,臣以为你做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争取公主。”
景天说:“朕是,朕自然是,其实见到泽兰的时候,朕还后悔过,觉得太幼稚,可仔细想想,想起她对朕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朕未满十七,可以年少轻狂,可以恣意放肆,那么以后回想起也不会后悔。”
“只是,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出现,您不难受吗?”阿辰问道。
景天看着他,“记得朕在这里问过你一个问题吗?你是否喜欢过一个人?”
“是,问过。”就是昨天问的,阿辰轻声道:“您说那感觉很好,让微臣一定要试一下。”
风吹着少年的脸庞,眼里是熠熠生辉的光芒,“是,那感觉很好,但是,朕有一句话还没跟你说,如果你真喜欢一个人,那么除了你希望能和她在一起之外,还希望她能幸福,快乐,而后者,永远重于前者,只是,也不代表朕会轻易放弃她,朕还是会努力去争取,做到她希望朕做到的那样。”
不急,真的不急,他可以等她,等很久很久。
阿辰莫名地就有些难受,这条路,得是多难走啊。
皇上自小便孤苦,如今已经大权在握,还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吗?
“北唐皇帝,或许会很生气。”景天忽然便笑了起来,如星子的眼眸,有灿烂的光。
通天阁的顶楼上,有黑影掠过天际,迅速离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北唐。
北唐,宇文皓刚回到京城,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元卿凌一听,紧张得不行,“怎么?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喷嚏。”宇文皓揉了揉鼻子,笑着说:“或许是我闺女想我了,老元,是不是该叫她回京一趟了呢?”
“才去多久?你也不怕她路途奔波?”元卿凌笑着道。
宇文皓轻叹,“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生女儿有好,也有不好,总是牵肠挂肚的,儿子们则放心许多。”
“可别让儿子们听见,说你偏心。”元卿凌道。
“不说,我很虚伪的。”
元卿凌都笑了,还真是很虚伪。
“好了,你去御书房,我回去收拾好东西,估计冷首辅着急见你了。”元卿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