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一路策马回京。
心情舒畅。
想起昨晚,狠狠地甩了他几巴掌,顿时身心康泰。
本来想着伺候他睡下,便回房间的,这老匹夫倒好,进门就把她逼在了床边,说什么要求亲,呸,喝醉了才敢说,算什么好汉?
但他一直忏悔,让她想起了旧事,一时心中又痛又恨,干脆几巴掌甩过去,竟觉得十分解恨。
但怕他醉死过去,昨晚还是守在那边,陪了他一晚上。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睡着了,自己在被窝里脱衣裳扔出来,总觉得他是梦到了什么,这老匹夫,心里太肮脏了,鄙视!
懒得管他,天色还没亮透,她就去马厩牵马,走人。
倒不是故意避开,只是一路单独回京,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这些年忙于生意,开始是逃避,后来享受在事业上的成就感,觉得这辈子如果没有爱情,好歹也有事业弥补,不至于白活一场。
像现在这样,心情平定下来,好好地看看北唐的风光,很舒适,很放松。
原来,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是这么的惬意。
她不选官道,而是走小路,随心而行。
殊不知身后汤阳像赶命似地追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有七八分肯定做了什么,否则七姑娘不会跑。
多年前的噩梦,在心头里窜起,很怕很怕,怕她一时想不开,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又继续赶路。
盼着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的话,他万死难辞其咎。
但一路死追都没见到她,她跑这么快吗?
回到京城,他也不歇息,直奔袁家去。
刚好徐一阿四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刚到大门口就看到汤大人像乞丐地扑在门房面前,脸都被风尘扑得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揪着门房的领子问道:“七姑娘呢?你们七姑娘呢?”
门房都吓懵了,没见过这么凶的汤大人啊,结结巴巴地道:“七……七姑娘不是跟您去了若都城吗?”
“还没回来?”汤阳吼道!
没……没见啊!
徐一上前拉开汤大人,“怎么回事?你先放开他,快把他衣裳扯坏了。”
汤大人蹲下来,抱头痛苦地道:“这一次惨了,我害惨她了,我死都没办法赎罪了。”
“出什么事了?我姑姑呢?”阿四急问道。
“她……”汤阳一脸的凄惨,泪水从黑红的脸上滑落,冲刷出两道痕迹,“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我以为她回来了。”
脚步声沉沉地响起,伴随着拐杖笃地的声音,袁家老太君被女眷搀扶来到。
汤阳抬起头,看到老太君严厉的眸光,顿时心头一乱,跪了下来,“老太君,汤阳前来请罪!”
老太君眉毛竖起,厉声吩咐,“带他进来,屋中说话!”
府卫扶着汤阳,踉踉跄跄地进了正屋,汤阳跪在地上,心头慌乱得很,就认定是出事了,否则她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
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道:“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汤阳自知要跟袁家人交代,忍住悲痛,道:“都怪我,我做错了一些事情,如今她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袁家二夫人怔了一下,“没出事啊,她不是才来了……”
老太君伸手压住,盯着汤阳问道:“你做错了什么事?”
汤阳羞愧得没脸见人,垂着头,“我……我一时喝醉,我们……我对她做了一些畜生不如的事,我……”
“啊?”众人大惊,齐刷刷地看着汤阳。
他跟七姑娘那啥了?
徐一都惊呆了,汤大人还能干出这种事来?天啊,不得把老太君气死啊!
“那她人呢?”徐一问道。
汤阳也六神无主了,“人……她跑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不开,她如果有什么事,我一死谢罪!”
老太君盯着他,“若她平安归来,你是否愿意负起责任?”
袁家女将齐刷刷地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只等他的答案,若说不负责任,显然汤阳的脑袋瓜子就保不住了。
汤阳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去,一路急赶回来,只是为了确定她是否平安,如今听得老太君问,他一时茫然抬头,怔怔无语。
老太君却以为他不愿意,怒拍了桌子,“你不想负责?”
汤阳连忙道:“不,不,我一定会负责任,我一直都想娶她为妻,不,我不是,我不敢想,但如果她能愿意,我求之不得。”
老太君当机立断,“你马上回去准备,然后找个媒人,一同上门提亲。”
“啊?”
“还不快滚?”老太君气势如虹,一扬手,“徐一,带他回去,然后你帮忙找媒人,不能耽误,明天之前,把提亲的事办妥。”
汤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徐一拖了出去。
阿四见大家都不担心七姑姑的安危,便问道:“七姑姑是不是来过信了?”
三夫人笑道:“没错,她来过信了,说是游玩几天,就会回京。”
阿四松了一口气,“那为什么不等七姑姑回京再提亲?
她若不同意,这事就下不来台了。”
老太君哼了一声,“都被人吃干抹净了,还想不同意?
她敢不同意,老身就挂脖子去。”
从她十八岁开始,就盼着她成亲,头发都盼白了,还没嫁杏有期,若这一次还嫁不出去,那她干脆也不活了。
大家都盼着七姑娘能嫁出去,所以,这事抓紧就办了。
“阿四,飞鸽传书给你姑姑,让她回来,就说我得了急病,快死了!”
老太君吩咐下去。
为了骗女儿回来,不惜诅咒自己,也是个狠老太太。
徐一带着汤阳进宫,找媒人可不简单,找皇后啊。
啸月宫里,宇文皓夫妇听得汤阳把七姑娘给办了,当下瞠目结舌,面面相窥许久无语。
宇文皓面容有些复杂,“朕是觉得,你该跟七姑娘坦白心迹的,只是没想到你……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汤阳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越想心里就越不踏实,一天没见着她,心里都是悬着的,带着哭腔就道:“爷,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请爷派人出去找找,看她到底去了哪里,我得确保她平安啊。”
宇文皓瞧着他,实在也是不忍心不提醒,“你傻啊,急糊涂了是不是?
袁家让你去提亲,而不是马上派人出去找,就证明袁家的人知道她安全,所以才会叫你提亲的。”
汤阳眸色里绽放出一丝狂喜,“真是这样么?”
元卿凌道:“七姑娘是何许人也?
怎会因为这事就想不开自尽了呢?”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汤阳觉得帝后说的有道理,悬着的心才微微地松了一下。
“皇后娘娘,那您当这媒人吗?”
徐一问道。
徐一当年成亲,就是老元出动去说媒的,在徐一心里就有一种错觉,娘娘做媒,那就绝对美满。
所以,他希望元卿凌帮汤阳保这个媒,把事儿办了。
元卿凌道:“我当然很乐意,汤大人,你怎么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