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丰亲王指着字据,“对啊,我的份额给你五成嘛,也就是一半……”他回头问黑影老者,“分完了吗?还剩下多少?”
黑影老者捏着薄如蝉翼的几张万两大钞,“十万两,不过,蛮哥行决策权,她该拿九万五千两,还剩下五千两,您的!”
安丰亲王微笑,“行,那我就是有五千两,五千两给侄儿你对分,你得两千五百两。”
老明气得鼻腔出烟,“两千五百两?那孤岂不是连米饭钱都亏了?”
安丰亲王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笑逐颜开,“瞧你说的,我都给你算好了,这一个月的饭钱肉钱,你充其量是花了一千两上下,还白捡了一千五百两,又不费力气的,白拿不开心啊?你出去问问哪里有这么好的差事,能一个月就赚一千五百两?本王筹谋此事,劳心劳力不也才赚这么点吗?行了,别说了,本王多给你五百两,凑够三千两,合适了吧?”
老明两眼一抹黑,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过来三千两银票,然后转身带着大队伍浩浩荡荡离去。
“伯父!”他厉喝一声,叫住了安丰亲王,蹬蹬蹬地跑过来,“不能这么分。”
安丰亲王回过头来,眸子便浸了寒气,一扬字据,“怎地?白纸黑字,你想不承认?连伯父也想欺负吗?听闻你教皇子们孝顺,却不懂得孝顺之道,岂不是贻笑大方?”
安丰亲王一副被迫害的表情,委屈又愤怒对着他。
老明怔怔看着他,任由字据拂过他的脸,任由山风拂过自己凄凉的后背,一个字没能从嘴里说出来,只觉得心里头拔凉拔凉的,那字据如此讽刺地在眼前,本应该是保护他的,最终却变成了保护恶人,天道不公啊!
“你说,你是不是要赖账毁约?”安丰亲王凤眸一眯,便是控诉问罪的架势。
“不……不敢!”老明到底是气势弱了一重,虽暗恨却半句说不得。
“你别这么委屈的样子,你说,当初本王是怎么说的?把我的分成给你一半,对吗?字据也有了,对不对?”
“对……但您没说要给……”
安丰亲王指着那群黑衣人,再问老明,“他们是不是足足一个月在山里办公务?日出而作日落还不能休息,几何辛劳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对不对?”
“这……是看到。”
“他们流血汗挖出了这么多金银财宝,他们是不是该拿一份?好比三个人去挖矿,一个人负责筹谋,另外两人负责挖,你能不能不分给负责挖的人?”
“这……这肯定是不能的,但这性质不一样啊,他们是您的人。”
安丰亲王冷笑了一声,“我的人怎么了?我的人就要低人一等吗?我的人就没资格分钱吗?你在位期间,他们暗中维稳,数次为边攘出力,洪烈围困之战与北漠大战他们参与了,也负伤了,拿过一文钱的军饷吗?吃过一顿朝廷的饭吗?用过朝廷供给的武器吗?凭什么如今太平盛世了,还不给他们分钱养老?又不是从你口袋里头拿,这都是外头的钱,他们辛苦去挖,我与你袖手旁观还平白分了几千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要对他们如何的刻薄?”
一番话,说得老明自动垂下了头颅,随即又抬起头,对黑衣老者们满怀了敬意,眼光泪芒闪闪,“伯父,侄儿一时想偏了,还望恕罪,诸位英雄,北唐永远欠你们的。”
安丰亲王愠色一收,重新露出温和之色,“知道错就好。”
他回头叫众人,“还不多谢太上皇这段日子的茶饭之恩!”
数着大钞的众人忙地拱手,齐声道:“多谢太上皇这段日子的茶饭之恩!”
声音震天!
老明拱手还礼,泪光模糊,终究,这些人还是为北唐付出了一生啊。
就这样,安丰亲王带着众人下山去,老明站了许久,目送他们,从激昂的情绪中慢慢地平复下来,还是觉得委屈,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他错了呢?
扈太妃悄然走过来,轻轻地挽着他的手臂,道:“王爷说得对,这些银子应该分给他们养老,几十年,他们没拿过朝廷的俸禄,却依旧守着北唐江山,他们是值得敬重的!”
老明叹息了一声,把银钱交给扈太妃,“孤心里有数的,不会真计较,孤只是怜悯伯父都这般年纪了,还行这般鬼祟之事,其实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孤说。”
“他若说了,您同意吗?”扈太妃问道。
老明眉目一拧,恶狠狠地道:“不同意,这破梅庄一百万两的气还没下呢!”
肃王府里的一群摘星楼“余孽”得了银子之后,由安丰亲王安排了行程,乌泱泱地出门去了。
出门的时候,震天动地,把逍遥公给惊醒了,他披着衣裳出去打听了一番,听得说是黑衣老者们都出门去了,不由得奇怪地问无上皇,“他们去哪里啊?”
无上皇在廊下抽着烟,抬起百无聊赖的眸子,“昨天晚上听到炜哥动员他们,说他们为北唐守了一辈子,该去走遍大江南北,看看他们守护的江山是什么模样的。”
首辅走过来,笑着道:“炜哥但凡说这么雄伟的话,就必定有目的,估计是要支使他们离开。”
“那你觉得他要做什么呢?”逍遥公坐下来问道。
“不知道,不过一会就知道了。”首辅淡定得很。
逍遥公往无上皇身边挪了挪,伸出两根手指,“来根?”
“休想!”无上皇淡淡地白了他一眼,一个月就这点量,还给他一根?
“猪弟姐姐明天过来,我告状!”逍遥公威胁道。
无上皇扔了烟头,气得一巴掌刮向他的后脑勺,“你敢?”
逍遥公蹲下去,捡了还点着的烟屁股嘬了一口,嘴里徐徐地喷出烟雾,烟雾缭绕之间嚣张地道:“我不止要告你抽烟,还要告你昨晚喝酒了,还打我。”
无上皇抄起鞋子就要揍他,首辅过来架开,对无上皇道:“你给他得了,不然一天叭叭叭的,没完没了。”
“不给!”无上皇最恨十八妹威胁。
首辅轻轻推了他一下,眉眼示意,“给吧给吧,回头一告状就得检查,你屋中还藏多少你知道,我屋中也藏着宝贝呢。”
无上皇好奇的很,“你屋中有什么宝贝藏着啊?”
首辅无奈地道:“上回琼州知府回来述职的时候给我带了槟榔,猪弟姐不让吃那个,说什么致癌物,但我好吃这口。”
“那玩意真不好吃,你还是少吃吧。”无上皇道。
“抽烟也没什么好抽的,你为什么还抽?”首辅反问。
逍遥公伸出手问无上皇,“你给不给?”
无上皇悻悻地给他甩了一根,“你没救了!”
“你们才没救!”逍遥公得了烟,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儿,便有人前来禀报,说安丰亲王夫妇背着包袱出门去了。
“说去哪里了吗?”无上皇问道。
“没说,就说得空会回来住几天。”
首辅说:“估计要回去了。”
无上皇悻悻地道:“也不来道别一声,真不够意思。”
逍遥公在屋里头说了一声,“估计是他们心里也没底能不能正式回去,如果不能正式回去,道别有什么用呢?如果能正式回去了,他们要回来道别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