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王放开她的手,不悦地道:“你嚷嚷什么?本王又不是冲你。”
“那你冲谁?大家多开心啊,就你不知道较什么劲!”孙王妃气道。
孙王瞟了宇文皓一眼,那一身朝服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姿,说不出的玉树临风,潇洒尊贵。
他眼底越发地嫉妒,哼了一声,“本王从明天开始就不吃饭,减肥,就他好看?本王瘦下来,比他更英伟。”
孙王妃翻翻白眼,真是有些话听多了,耳朵是会长茧子的,“你何不从今晚就开始不吃?”
孙王垂下眸子,声音弱了一重,“那不行,今晚宫宴的菜肴十分精美,山珍海味用的是各种烹调方式,难得一尝!”
孙王妃充满恶意地道:“你这辈子都注定是个死胖子!”
“你嘴巴忒毒了,你这个妇人,真是要不得!”孙王气呼呼地道。
“谁让你折腾我来着?今日朝服撑破了,非得叫我亲自给你补,还怕绣娘知道你胖了,谁不知道你胖?你只撑破了朝服吗?你哪件衣裳不撑破了?若不是你事儿多,今日咱就不会迟到,父皇都白眼我了。”孙王妃说起就生气。
孙王气得发怔,看着媳妇那薄薄的嘴唇上下一开一合,竟是无法反驳,悻悻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
孙王妃冷笑一声,“你若占理,哪里需要用圣贤的话来压我?”
站在两人的旁边是齐王夫妇。
“二哥和二嫂真是……这什么场合啊?竟然还吵起来了,五哥都要致辞了,他们还在这啵啵不停。”齐王无语得很。
距离颇近,孙王夫妇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尽收耳中,连叹气的声音都无比清晰,甚至那缝补过的朝服不一堪重负地包裹着浑身肥肉发出艰难窘迫的撕声都不能错过。
齐王觉得二哥很丢人。
竟然连朝服都撑破了。
袁咏意拉了拉他的手,“你少说两句。”
齐王瞟过去看到安王夫妇,又压低声音道:“你别说,老四今天有些沉静啊,像一个闷葫芦似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心里盘算什么呢?”
袁咏意没好气地道:“你管人家做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站着听吗?等太子说完,一会儿该父皇致辞了。”
齐王点点头,又看过去魏王那边,叹息了一声,“老三真可怜,一个人来的,你看他的神情多落寞啊,朝服皱巴巴的,无人给他烫帖。”
袁咏意直接一巴掌盖在他的脑袋上!
齐王是那种不敲打就自我放飞的人,被媳妇一巴掌盖下来之后,顿时老实了。
怀王和容月笑了笑。牵着手,一同看向明殿高台上。听宇文皓说话。
宇文皓并未提前准备稿子,只是随心所发。却越说越激昂,“北漠数年来。在我北唐边关多番扰攘,挑衅。欺压,气焰十分嚣张。然我北唐君臣本着起战事则会让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一直试图和谈修补两国关系,免百姓遭流离失所之苦。殊不知北漠却道我北唐软弱可欺,竟兴大军来犯,幸得太上皇御驾亲征。逍遥公与褚首辅亲自挂帅。诸位忠君爱国之将士誓死追随,北唐上下君臣百姓一心。联手抗敌,终将敌人赶出北唐领土,签订盟约,保我边疆数十年的和平,这份功劳,这份荣耀。属于每一位将士,更属于……”
他缓缓地从穆如公公手中接过一杯酒,面容郑重肃穆,“更属于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保卫着我北唐的每一寸土地,我们将永远铭记他们,这一杯酒,本王敬他们!”
百官神情肃穆,看着太子手中的酒祭奠在地上,祭奠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太子这番不曾斟酌过的发言,更显得真诚,更让大家觉得,今日的胜利,得来不易。
怀王原先不管朝中的事,就算后来接管了库房,也是太平盛世的银钱开销,没什么惊涛骇浪,他这辈子也很少接触武将,这一次当了战时的钱粮官,才知道武将是真的不容易啊,要守护这个江山,就得拿命出去拼。
他敬佩老五,同时对老四也改观了,至少,他上过战场,上战场的人,其实心里都没底,到底还能不能回去,所以,他敬佩!
心底不由得更是怜悯老三,看了过去,他立于人群之中,身边虽然围着很多人,但是,他很孤独,他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等明元帝一番激昂陈词之后,百官渐渐散去,先是自由活动,一会儿才开始宴会,他上前对魏王道:“三哥,我们聊几句。”
魏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聊什么?”
“什么都好,就想跟你说说话。”怀王轻声道。
魏王哦了一声,便与他一道走向亭子里。
他们所在的位置极好,几乎把所有的人都尽收眼中,他半依栏杆,看着宇文皓和元卿凌的方向,笑了笑,“他们夫妇真恩爱,羡煞旁人啊!”
怀王看过去,见宇文皓正把手掌放在元卿凌的腹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夫妇两人都笑得十分甜蜜。
怀王觉得这一幕,应该会很刺他的眼睛,遂道:“别看了,免得堵心。”
魏王一怔,“为何会堵心?”
怀王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魏王见他这副神情,笑了笑,“怕我看了他们恩爱,会感怀自己?不会,他们好,我这个当兄长的也开心,正如你和容月如今过得快活,我心里也很高兴。”
怀王眉目莹然,“三哥,既然都说开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说了不算!”魏王伸手拽了一下腰间垂下的玉佩,唇瓣扬起了一抹悲凉,“但不管如何,我等她。”
“你试试去求她原谅!”怀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三哥出事的时候,他没帮上什么忙,甚至连问候都少,他一直觉得对不住三哥。
魏王抬起头看他,“不是所有的错都值得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回头。”
道理是这样,怀王却始终心疼他,“你看,你不也原谅四哥了吗?”
“不一样,”魏王摇摇头,在人群之中寻找老四的身影,他正从奶娘手里接过安之抱在怀里,亲了一下,笑得也是很幸福,“他害我,我恨他,恨是很容易被原谅的,但我伤落落,是痛,痛过之后,人就会清醒,她清醒了,知道她爱错了我,我如今倒是希望她不曾爱过我,那样至少我还有希望!”
这般说着,顿了顿却又摇头,“不,我还是不愿意她不曾爱过我,她爱过我,这很好的。”
怀王看着他脸上似喜似悲的神情,记忆中的三哥,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实打实干,认定了的事,撞南墙都要去做,好比当日喜欢了静和郡主,他拐带人家私奔的事都做得出来,但现在,他却怕了。
“不说这些,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你若真想关心我,一会儿跟我多喝两杯。”魏王知道弟弟的好心,但是,他真的不需要人家关心他和落落的事。
若不能改变,这样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也很好。
魏王说完,便走了。
怀王轻轻叹气,也走出了亭子,容月在外头等他,容月一向大大咧咧的,但是竟说了一句话,“那是他心头大痛,轻易不要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