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公公顿时了然,“还是皇上想得周到。”
“朕总得为孙女着想,她们的父亲如此大逆不道,获罪被贬,又死得那样惨淡,贵勋府邸里的人,总归是轻看她们的,唯有朕给的恩典,把她们母女三人抬起来,才能为孟悦找一门好亲事。”
穆如公公默默点头,确实如此,如今孟悦郡主在老夫人身边学医,也算是抛头露面了,一般贵勋府邸里,不大看得上,低嫁了,又委屈郡主,自得想办法抬她起来。
大皇子真是,折腾了这么些年,把自个和家人都给折腾进去了,何苦来哉呢?
殊不知,旨意下达之后,瑶夫人却说不要原先的纪王府邸,她请求入宫面圣,穆如公公便带她进宫去了。
她说孟悦现在的日子过得恣意,而且将来不一定要高嫁了,低嫁也成,只要她自己喜欢,只要对方人品过得去,哪怕是寒门出身,她也觉得没什么所谓。
至于纪王府,那是她们母女三人的噩梦,再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瑶夫人很斗胆,心里的话,一句不藏地告知了明元帝,本以为明元帝会大怒,但他听了之后,只是沉思了一下,便道:“既然如此,就由着你们吧,你说得或许是对的,贵勋府邸里养出来的哥儿,未必就比得上寒门上进的子弟,自在就好。”
瑶夫人感激涕零,“谢皇上成全!”
明元帝看着她,问道:“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瑶夫人道:“往后就这么过着日子,虽说不若往日大富大贵,但心里安宁,总觉得比往日舒服。”
明元帝道:“你还年轻,若是再寻一个人家,朕不会阻拦。”
瑶夫人闻言,顿时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明元帝。
明元帝道:“这事呢,皇贵妃试探过朕的口风,当然了,朕不鼓励你这么做,可你真这么做了,往后有个人陪着你一路走下去,朕也可见其成,你叫了这么多年的父皇,朕早把你当成半边女儿看待,也不愿意看你孤独一人,你膝下只有两个女儿,等女儿嫁出去之后,你何等的孤独啊?”
瑶夫人做梦都没想过这些话能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她心头一酸眼泪当下就簌簌落下,哽声道:“父皇,我……我不曾想过。”
明元帝温和地道:“那就不妨想想,等他打完胜仗回来,朕给他记一功,若你们都有这番心思,那也必须由朕赐婚,如此,谁都不敢轻看郡主。”
瑶夫人顿时目瞪口呆,眼泪都顾不得擦,骇然地看着明元帝。
明元帝道:“你别吃惊,皇贵妃都跟朕说了,她表面上反对,但她劝了朕许久,她是真的疼你,朕派人查过他,确实也是个可靠的人,且如今跟着冷狼门的人送武器往战场,要为国征战,朕已经命人送了旨意过去,若是此番他能歼灭一千敌人,便把你许配给他。”
瑶夫人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不是她想要的那样。
如果皇上封了毁天,那他就是朝廷的人,以毁天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欢喜,但为了她,他会勉强自己,委屈自己接受皇上开出的一切条件。
而皇上会开出什么条件来,她不敢揣测,但是她知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地为她的后半生着想,对他来说,给她食邑分封已经足够彰显皇家恩典了。
大张旗鼓地把她嫁给毁天,且还是赐婚的,这必定是有一些交易在里头。
想到这里,瑶夫人抬起了头问道:“父皇,您要毁天为您做什么?”
明元帝闻言,眼底充满了欣赏之情,道:“朕一直觉得你很聪明,果然如此,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他,朕只是希望他能把狼人骨的死士全部拉拢过来为太子所用!”
瑶夫人怔怔地看着他,“父皇,您是想收编狼人骨?”
“你是个聪明人。对时局也看得十分清楚透彻,应该知道狼人骨是老五的心腹大患。朕不想再给他留下任何的祸患,只有收编让朝廷管治。甚至为老五所用,朕才放心。”
狼人骨的死士。原先都是洪烈培养出来的,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这些人,若不能诛灭。就必须要放在眼前盯着才能安枕无忧,之前北漠的悬赏令,许多杀手入京。总得防着还有下一次,老五往后主理政事,不可能时刻出入都是一大堆人保护他。若狼人骨的死士能收编。就算无大用,但却也少了一个大患。
瑶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告退之后,穆如公公却有些不解,问道:“皇上,看瑶夫人的意思,未必是要嫁给毁天,您怎自己促成此事了呢?”
明元帝甚是无奈地道:“她真正的意思。你真能揣测吗?她如今不会愿意,但往后呢?连皇贵妃都亲自前来说项,更不要说朕的那些儿媳妇,尤其元卿凌和容月,断是不会让她孤独半生,如果最终还是要嫁给毁天,还不如朕赐婚,再给毁天封个爵位,如此一来,两位郡主的继父,便不是江湖莽汉,不至于招人话柄,寻了夫婿,也不会被人看低了,且狼人骨,始终是让朕不放心,毁天如果有这本事,收编了狼人骨,再加上如今出战建立功勋,倒也配得起当郡主的继父。”
明元帝顿了顿,又道:“朕自然希望瑶夫人就守着女儿,往后不嫁了,可朕也想明白了,皇贵妃说得对,有时候,男女大防防得住一时,却防不住一辈子,尤其毁天那样的江湖莽汉,没有身份的掣肘,一时情动,说把人带走就带走,到时候,岂不是更贻笑大方?”
穆如公公笑着道:“皇上真是明白事理。”
明元帝站起来,“朕不能太古板了,摆驾,朕要看看扈妃,她昨天便说胃口不好,朕去陪她用膳吧。”
穆如公公道:“皇上,那选妃一事……”
明元帝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大战在即,还选什么妃子?那些老臣子不外乎是要朕答应选妃,朕答应了就成,至于眼下着实不是好时候,延迟吧,谁若敢说一个不字,送他上战场去。”
“是!”穆如公公笑着应道。
秀州府的局势已经开始严峻起来了,秦大将军试图发动攻击,但是,都没能成功。
到了十六这天,宇文皓率领十万兵马下山,与北漠的百万将士展开了一场恶战。
三大巨头也御驾亲征,十万兵马在山下营造出几十万人的架势来,北漠人的耐性几乎都磨光了,见对方主动发起了攻击,正中下怀,不曾多想,便带兵迎击。
三大巨头都出动,秦大将军自然认为此战对方出动了所有的兵力,他传令下去,要把北唐军全部歼灭在这里。
秀州府本来就不利于大军作战,很容易就被冲散,而宇文皓的兵马,打了没多久,就开始撤退,秦大将军等了这么久才等到战事开始,哪里容许他退,自然是率人穷追不舍。
但是山多且高,地势险要,北唐军熟悉地形,能很快就重新占据高处,守住关卡,气得秦大将军焦灼心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咬着牙先攻下再说。
攻山就注定要有一场拉锯战,若宇文皓能维持三五天不被攻陷,北漠人就待不住了,必须另寻出路,因为他们的粮草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