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他的吧,不着急来,孤没事,就是随口问问。”太上皇转过头来看着他,“这几天,他可说什么了吗?”
元卿凌知道太上皇问什么,在这乾坤殿里,她也可畅所欲言,不必顾忌太多,若是在其他地方,她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他觉得应该要备战,不过,支持他的人不多,所以他有些着急了。”
“是皇帝不支持他,所以着急了吧,”太上皇拿了一杯热水喝,喝完之后抬起头,让鼻子通畅一些,再看着元卿凌道:“皇帝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打仗,他在位这些年,只要能避免的战事,他都会避免,因为我北唐朝,实在没有几员出得场面的大将,好在,老五他们几兄弟也是争气的,年纪轻轻就立下了战功,不过,之前的战事,和如今如果要迎战北漠,则要倾尽全国之力还是有很大的分别,皇帝担忧的是,无大将可用,怕他的儿子要上战场。”
褚首辅在旁边下棋,回头说了一句,“之前与大周联手打肃国和北漠,太子挂帅,皇上便夜不能寐,皇上并非懦弱,只是我北唐在军事上,和北漠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逍遥公也随口搭话,“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底气不足,我早就说了,国中便再要发展,绝不能削兵,削减军费,备战是需要的,若再不备战,则会被北漠压着打。”
元卿凌听他们三人这样说,不禁懵了,“可我们不是有大周的武器吗?我们的军事力量还差?”
“生死一战,大周的那些武器能应付多久?我们自己没有后勤供给,一旦被敌方毁掉,或者输一场,就会被收缴大半,别人家给的,怎有自己国家生产的好啊?希望太子和四爷能研制成功,像那年一样,狠狠地把北漠人打回老家去!”
逍遥公说着,又嘿嘿一笑,“赢了!”
褚首辅懊恼,“顾着沉思,竟是不妨呢。”
逍遥公得意地站起来,“好,愿赌服输,若开战,我挂帅!”
太上皇与褚首辅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叹气,“你挂帅,那孤和褚小五便做你的先锋吧!”
元卿凌听得这些话,差点没跳起来,“你们要出征?”
太上皇并不满意她的反应。哼了一声,“怎还瞧不起我们了?我们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对啊,之前在皇宫别院。我们不是一样穿起战袍抗敌了吗?”逍遥公说。
元卿凌急道:“那怎么一样呢?那时候,安丰亲王夫妇也在啊。”
“便他们不在。我们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了。这一战至关重要,他们兴许也会来啊。”太上皇道。
“但是。朝中也不是没有武将,怎需要你们挂帅呢?这万万不行的,战场何其凶险。太上皇您现在走几步都喘气儿,心脏也不好,不能去的。”
元卿凌简直觉得是开玩笑啊。太上皇身体这么差。前几年差点挂掉了,虽然救回来。可这些年也不见得强壮到哪里去,总是时而就生病,心脏病,哮喘,这些可都不是小病啊,到了战场上若真要发作起来。谁能救得了他?
元卿凌是万万不同意。
可人家也没打算征求她的同意,简单粗暴地道:“我等已经决定了!”
元卿凌哭笑不得,那一次别院打了一场仗,这打上瘾了吗?打仗还有瘾了?
“太子妃,”逍遥公换了个座位,坐在了太师椅上,已经俨然一副元帅的威势,“我问你,两军对垒,强弱悬殊,是强者胜,还是弱者胜?”
元卿凌看着他睿智的眸子,“这个,兵力若是强弱悬殊,自然是强者的赢面更高一些的。”
“很好,你不是说强者胜,只是说赢面大,那若是强弱悬殊之下,要增加弱者的赢面,该如何呢?”
“这个……武器?”
“武器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研发成功呢,就单从现有的条件来说。”
元卿凌摇摇头,“我不懂得行军打仗。”
逍遥公笑道:“勇,勇者胜,我们曾打过很多场强弱悬殊的仗,且大部分都是打北漠人,北漠人吃过我们的大亏,所以北漠人十分忌惮我们,当然了,他们主要是忌惮炜哥安丰亲王,而我们挂帅,从心理上就先压了北漠人一头,再者,我们与太上皇亲自挂帅出征,军中士气大振,是不是大大的提高了胜算?”
褚首辅也道:“对啊,太子妃,你以为真到了战场上,我们都得披甲上阵吗?不,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营帐里指挥,排兵布阵,我们对北漠人太熟悉了,他们擅长的,不擅长的,我们通通了如指掌。”
太上皇说:“且我们挂帅,难道就不带其他大将了吗?他们负责上前冲锋陷阵,我等在后头运筹帷幄,互相配合,才可提高此战的胜算,到时候,若武器研发成功,迅速送抵边关,我们便可一举获胜,直接打得他秦贼回姥姥家去!”
三人这么一说,便已经斗志激昂,仿佛出战在即。
元卿凌虽然很敬服,但还是不支持,主要还是太上皇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点。
“说这个还太早了,父皇都不同意打仗,朝中也无多少人支持。”
太上皇怪笑一声,“孤还要他同意?”
“您不是不干预政事吗?”元卿凌知道他的原则,能不干预就不会干预,尤其是这么大的事。
太上皇看着她,悠悠地往后靠了靠,“往日的不干预,是为了今日孤注一掷的干预。”
元卿凌目瞪口呆,怔怔一会,“老五还不知道此事吧?”
“你回去跟他知会一声就行,事实上,他知道不知道都不打紧,他不能出战,他这性子,如果跟着我们上了战场,就知道护着我们,哪里还能专心战事?”
元卿凌缓缓地摇头,“那我估计他不会同意。”
太上皇又笑了起来,“他不同意能怎么样?还能阻止我们不成?”
元卿凌道:“皇祖父,战场太危险,我希望您不要去。”
逍遥公咬着槟榔,漫不经心地道:“我们本来就是武将出身,只不过后来一个不务正业地去当了皇帝,两个见异思迁当了大官,努力学着去管好这个江山,可我们骨子里就是武将,武将最好的归宿,就是马革裹尸还,我倒是认为,如果真要死,死在战场上才是我们最想要的归宿。”
这话,听得元卿凌心头一抽一抽的,她都要被说服了,可想起太上皇的身体,她不死心地看着首辅,“这事喜嬷嬷知道吗?她知道了不得伤心啊?”
喜嬷嬷从外头走进来,沉声道:“我同意的!”
元卿凌一怔,看向她,“你同意?你可知道战场凶险?”
“知道!”喜嬷嬷坐在旁边烧茶,水雾袅袅,笼着她温柔的脸庞,她看着褚首辅,又看着逍遥公和太上皇,轻声道:“他们上过很多次战场,每一次,我都会烧好茶等他们回来,每一次他们都平安归来,这一次我相信也是这样的。”
她看着元卿凌,眼眶微红,“太子妃,他们守护这江山大半辈子了,他们为此付出的东西,有一些远远胜于这条命,那会儿没退缩过,如今更加不会,分析时局,权衡利弊,确实是他们挂帅比较合适,我不会阻止,因为这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