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臣子里有超过一半是新提拔上来的人,治内可以,抗外则没有经验,这也是新人的缺点,可新人总得有一把火啊,如今宇文皓却没能在他们身上看到这把火,今日早朝上,大半数的人不建议打仗,他们就认为不该打了。
宇文皓见他们一个个都噤声,没一个出主意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手砸了杯,怒道:“散了!”
“太子息怒,臣等告退!”一众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宇文皓铁青着脸,盯着他们一个个鱼贯而出。
汤阳和徐一元卿凌都在门外,等众人走后,汤阳和徐一都看着元卿凌,让她先进去灭火。
元卿凌也很少见宇文皓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她推门,先探头进去,冲他笑了一笑,“爷!”
宇文皓抬起头看她,眼底的怒气还没褪,但来的人是他想见的,脸色稍霁,“来!”
元卿凌走过去,绕到他的身后,伸手揉着他的眉头,轻声道:“别生气啊,气坏自己多不值当。”
“你拿我当太上皇哄呢?”宇文皓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手指在眉间额头上摁压,舒服不已,方才着实是气得有些怒火上升,头嘞嘞地痛着。
“这事急不得,毕竟动兵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三言两语就都意见统一了。”元卿凌轻声道。
宇文皓道:“意见是永远不可能统一的,就算北漠人都兵临一城下了,也有一些软骨头宁可跪下求饶,也不愿意奋力一战。”
“也不能这么说,可能他们认为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宇文皓抓住她的手,让她转过来,眸色凝重,“我们与北漠,常年都有摩擦,北漠也把我们当成头号敌人,他们地处苦寒,一直想扩张国土,侵占北唐的大好河山,这些年他们的狼子野心表现得还少吗?北漠的楚皇帝是个好战的,秦家也是,他们时刻都想着要攻打我们,但凡我们存了侥幸的心,则会万劫不复,当年,安丰亲王打怕了他们,好歹是维持了近二十年的边关安宁,近十多年来,他们又蠢蠢欲动,故态复萌,北漠周边的部落,几乎全部都被他们收了,我们等下去,他们只会越来越壮大,一旦他们先大举入侵,我们就失去先机,很被动,会处于挨打的局面。”
元卿凌知道他忧心,她没办法帮得上忙,打仗的事她全然不懂,真恨不得有人能来帮帮他。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宇文皓就叹了一声,“静言若是在就好了,起码能说服父皇。”
“父皇也不同意吗?”元卿凌本以为他们父子一心,是朝臣反对而已。
“今日朝堂之上,父皇但凡透露出对北漠的愤慨,起码能引导大家往这方面去考虑,但父皇没有,他大概还以为,北漠还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宇文皓无奈道。
他双手压着太阳穴,轻声道:“父皇目光不够长远,他只着眼于眼前的事,没看到威胁,国之大好战必亡,可忘战必危啊,自打北漠有动作之后,我便一直关注边关,一直试图说服父皇,先派重兵驻扎,可父皇都没听进去半句。”
元卿凌没想到是父皇也不支持他,怪不得朝臣都反对。
其实,打仗很多人都怕。一旦开战则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每天都会把心悬在嗓子眼上,尤其眼下大家都认为是太平盛世了。这个时候好战,则会把国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北漠的挑衅。何曾停歇过?当初与大周联手,北漠其实并未算真正参战。他们一直在积攥实力。
而拥有强军事力量的大周,这两年也不敢松懈。一直壮大自己的边疆实力,国内发展经济,如今陈靖廷夫妇也都在茂城。在与鲜卑的边境驻守,而与茂城相隔百里,则是北漠的岭格。也算是北漠的一个军事重地。
大周尚且不敢松懈。北唐却懈怠了,北漠不打他。打谁呢?
可这些事情,她也没办法帮得上忙,看着愁得心烦意乱的老五,只能是轻声安慰着。
宇文皓握住她的手,调整了心绪,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陪你用膳,今天不回衙门了。”
“嗯!”元卿凌应道,和他一道走了出去。
外头的汤阳和徐一也跟着去,一道吃了午膳之后,汤阳便和宇文皓进了书房里。
傍晚,宇文皓修书给魏王,让他注意北漠的动向。
过了几天,冷静言有信报回来,说即将和疆北的巫师会谈,如果顺利,有望平息干戈,但疆北开出了条件,其他都好说,唯独一样,便是要免去疆北永久的赋税,不可驻兵,不可设府派遣官员,也就是说,疆北依旧是自治,不受朝廷的管辖。
明元帝不能同意,让冷静言去谈,最多可免除三年赋税,驻军必须要有,但疆北必须要听从南疆王的管治。
这是底线,就看冷静言怎么去谈了。
这个紧要关头,冷四爷来了楚王府,且这一次来是直接带着宇文皓就进了书房里。
元卿凌看着他走进来的,她这辈子从没见过四爷走路走得这么快,往日都是背着手一副遛鸟老大爷的步伐,今天特别的雷厉风行,而且,容月也跟着来了,但容月没进书房。
元卿凌把容月拉到了房中,“怎么回事?”
容月先让绿芽出去,把门关上,再回来看着元卿凌,凝重地道:“冷狼门的天地通得到消息,说有人出价一百万两黄金,买太子的人头。”
“什么?”元卿凌震惊得无以复加,一百万两黄金,那兑换过来是超过一千万两的白银啊。
“是谁?”元卿凌下意识地问,一张脸已经白透了。
“能出一百万两黄金,不会是任何一个人,”容月定定地看着她,“只有一个国家才有这么大的财力,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商人出得起这个银子,只是商人没有必要散尽家财与一朝太子过不去。”
元卿凌怔怔地看着她,“是北漠吗?北漠人竟然用这种手段?一百万两黄金啊!”
“四爷说,北漠这些年穷兵黩武,国库早空了,所以这一百万两黄金,怀疑是洪烈的,洪烈与他结盟的时候,把藏金的地点告知了北漠人,所以北漠人拿了这批黄金之后,首先要买了太子的人头,太子主战,太子一旦出事,北唐没了储君,必定会有一段时期的震荡,北漠人趁机入侵,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能迅速结束战事,一百万两黄金花得还是很值得的,因为北漠人耗不起了,耗个三五七年,岂止百万黄金?所以,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值得。”
元卿凌这一次是真真的能体会到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大权在握了,可却也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四爷这一次来便是要在楚王府布防,同时会安排暗中保护太子,毕竟太子也不能总是在府中待着,只是这一次,比之前每一次的危机都要严峻,一百万两黄金,多少人蜂拥而至,真不敢想象,而根据天地通所探得的消息,狼人骨出来的人也很有可能会来。”
“狼人骨出来的人?不都死得差不多了吗?”元卿凌的心揪起来了,狼人骨出来的人有多狠,武功有多高,从毁天和红叶身上便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