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元卿凌上前抱着他,轻声道:“别这样,一切都会好的,正如你方才说的那样,我们安心地迎接新生命就是。”
宇文皓抱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懊恼,一次意外,还能说得过去,可明知道她生一次,便遇一次危机,为什么还不小心?
他就是嘴贱,三番四次地说要女儿,也不知道哪个神仙这么灵验,竟真让老元怀上了。
“这或许已经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了。”元卿凌继续道。
他点头,“是的,这是福分,孩子既然来了,那咱们就要。”
“事到如今,不要还想怎么样?”元卿凌还是有些介意他方才说的那句话,竟然问怎么办,要生下来吗?
“我一时急乱,说错了话!”宇文皓赔笑脸,放开她,看着她瘦削秀丽的脸,本还想着让她养得圆润些,哎。
接受了怀孕的事,但宇文皓认为,暂时不要声张出去,出了此等流言,皇室枯木逢春,若她怀孕的事再传出去的话,那更叫百姓心里胡乱揣测。
这流言怕是要再闹一波的。
但这消息,元卿凌没瞒着奶奶,告知了她之后,她也有些担心,她的底子还没养好又怀上了,这得好生注意才行。
好在给元卿凌把脉之后,并无其他问题,她是瘦了些,可元气充足。
第一批学员,马上要出师了。
元卿凌跟宇文皓建议,在京中多设几个公署医馆,收费低廉,朝廷再拨款养着大夫,尽量让百姓只出药钱就行。
宇文皓也觉得,如今私人医馆的价格太高,导致很多贫苦百姓得病不能求医,多建几所医馆,能压一下市场的价格,便于早朝上提出了这事。
但这就等于动了某些人的奶酪,朝中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一时没能落实。
利国利民的好事,宇文皓认准了就做,所以,三番两次地召开内阁会议商议。
好在,这批学员出来之后,还要实习小半年才能自己接诊,所以,元奶奶暂时安排他们在现如今的惠民署门诊实习,这样也能缓解惠民署大夫不足的压力。
经过之前那一次的草药截留,宇文皓开始严格控制药物市场,每一个环节都设立了人专门看管,赋予惠民署很大的职权,让他们负责监管然后直接向他禀报。
但是,如今药铺医馆的价格没有统一,这事实上也很难统一,因为同一种病,哪怕疗效一样,但用的方子不同,价格也不同,所以,要让病患多选择,才能避免价格不断飙升。
可自从宇文皓提出要多设惠民署门诊之后,京中医馆便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每天限定看诊的人数,一家医馆,只看五十个人,但诊金和药费都上涨了。
这样的做法,自然引起了京中百姓的不满,但是。医馆有说法,说如今太子要增设惠民署门诊。管控了草药,导致药铺有一部分药不充足。把这责任推给了朝廷和太子。
从长远看,这都是利好百姓的措施。但是,患病的百姓如今看不上病。自然就闹了。
原先的医药市场是稳定的,哪怕是贵。但总有人看得起病,进医馆的人,很多不是底层百姓。所以这些人不在乎要不要开设惠民署门诊,因为惠民署门诊虽然便宜,但按照以往的认知。好的大夫都出来开医馆了。只有医术不精的大夫才会留下,所以。但凡经济许可的,都不会去惠民署排队。
当然了,真正的权贵也不会闹,因为,他们在京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医馆一天限制五十个病人。对他们是完全没有影响,只要他们派人去请,总能请到大夫登门。
闹的,便是中间这一层百姓。
但其实一部分权贵们,对太子也不满,汤阳告诉元卿凌,城中有几家医馆是惠平公主的,惠平公主还曾在府中大骂,说太子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霸着来管。
惠平公主已故肃太妃的女儿,嫁给了太医院前任院判的儿子为妻,驸马爷原本也有意进太医院,但当了驸马之后,不能任职宫中御医,去过惠民署当医官,后来公主便干脆开设了几家医官给他管理。
自从肃太妃去了之后,惠平公主这些年也不得太上皇喜欢,太上皇曾说过,惠平过于功利,霸道,不得人心。
但做得不过分,太上皇一般是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宇文皓和惠平公主其实也有过不愉快,早两年的时候,惠平公主想让自己的儿子去京兆府历练,找到了宇文皓,可宇文皓建议外放当个小官,先历练历练再回京中。
惠平公主怎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离开京城?便认为宇文皓不念表兄弟之情,心中存了怨气,当时她还跟先太后说过,可太后宠爱孙子,肯定是帮着宇文皓,还斥责了惠平公主一顿,惠平公主虽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始终是有怨的。
汤阳跟元卿凌说了之后,过了两天,惠平公主就亲自登门了。
元卿凌很少和这位惠平公主碰面,嫁出去的公主,加上她母妃没在了,她也很少入宫去,在点心和二宝的周岁宴上,见过两三次,而惠平公主自己很喜欢在府中设宴,可都不会邀请元卿凌。
“公主亲自驾到,有失远迎了!”元卿凌到了正厅,便见一袭红色斗篷的惠平公主端坐在椅子上,丹凤眼,眉毛画得略霸气,眉尾飞起,显得冷漠而专横。
她身后站着两名侍女,垂手而立。
惠平公主见元卿凌只行了个常礼,淡淡地道:“坐吧!”
元卿凌听得出语气的愠色,淡淡一笑,走过去坐下来。
绮罗端着茶盘进来,“公主请喝茶!”
惠平公主端起来茶,面色陡然一变,竟把茶杯砸在了绮罗的身上,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绮罗吓得当场怔呆了,也顾不得自己手疼,忙跪下,“公主息怒!”
惠平公主怒斥,“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公主,竟不下跪?仗着你是楚王府的人,便可骄横跋扈,目无尊上?”
“奴婢……奴婢不敢!”绮罗跟了宇文皓多年,又是楚王府的大丫鬟,跟着太子妃出去,谁家不给她几分薄面?哪里遭受过这种对待,又委屈又惶恐,下意识地回头去求助太子妃。
这一回头,惠平公主竟马上下令,“来人,掌嘴!”
她身后的侍女站了出来,两人同时伸手探向绮罗,要执着她掌嘴。
“慢着!”元卿叫了一声,看着惠平公主,眼底冷肃,“我这楚王府素来是没这些大规矩的,也不知道公主是这般讲究的人,只是她犯了多大的错,也是我楚王府的人,不必公主出手教训。”
惠平公主那句话,压根就不是冲绮罗,是冲她的,绮罗无辜受累,瞧着她那双手都烫红了,元卿凌心头生气得很,便对绮罗道:“你出去吧,叫其嬷嬷进来给公主上茶!”
绮罗忍着眼泪,站起来福身出去了。
惠平公主眉眼一挑,尽显暴戾之气,哼了一声,“知道的,说太子妃体恤下人,不知道的,说楚王府没有规矩,本公主也是为你好,免得你被人诟病。”
元卿凌脸上有不耐之色,“多谢公主好意,公主今日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