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贵妃没想到顺王如今得势却还这么谦逊,还愿意事事以她为尊,这倒是让她对顺王另眼相待,因而跟顺王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温和了许多,原先为他办婚事,只是出于邀功邀宠,并非真心,如今却是真心真意为他办,事事躬亲。
蛮儿是从楚王府里头出去的人,就好比当初徐一娶亲,楚王府也得出一大半的力,如今蛮儿出嫁,元卿凌是要给她添妆和置办嫁衣。
蛮儿的嫁衣,由其嬷嬷和喜嬷嬷两人亲手做,自然赶不及的,所以喜嬷嬷找了宫里头几位嬷嬷一块做,争取能在婚期到来之前赶制起来。
这二位赶着做嫁衣,其余事情就让元卿凌和阿四去主办,好在一群妯娌得很得空,尤其容月特别喜欢凑热闹,嫁蛮儿啊,还变成妯娌了,所以容月一头扎过来楚王府,各种筹备,整个楚王府的场子都被她的财大气粗给镇住了。
容月办事很利索,反正都是砸钱,什么东西东西都是要最好的,置办的嫁妆里头,十有八九是贵重物品,若不是元卿凌制住她,她估计连大床都要打造一张,让蛮儿倒贴大床嫁过去。
金玉之器,朝廷也有赏赐,封了个南疆王,朝廷总不好一毛不拔。
宇文皓认为如今南疆的经济发展特别落后,远远不如十年前南疆王在的时候,这些年甚至也有流寇窜到那边去搜刮,疆北还好些,没怎么被犯过,南疆是真真的困难,有心有力的都往各地去做营生,京中也有许多南疆人,但是多半为奴为婢,也有许多人在码头当苦力,便如蛮儿当年那样。
所以,他以蛮儿的婚事号召,说朝廷极力开发南疆,辅助南疆的农耕和经济,五年之内,免赋税,以此吸引南疆人回流。
许多南疆人听得说顺王娶了南疆女王,还愿意一同到南疆去开发,可见朝廷是要重视南疆了,此举果真是引得很多南疆人回流。
宇文皓也吩咐下去,让南营那边调派一千人进顺王府培训,让他们驯化成府兵,告知他们南疆的局势和他们到南疆之后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顺王亲自培训,把这一千人凝聚起来,日后为他所用。
蛮儿这位待嫁新娘,则由容月和瑶夫人两人培训。
元卿凌是特意请她们来教导蛮儿的,容月平日胡闹,但是真要办起大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她原先是冷狼门的二当家,冷四爷在冷狼门真正不大管事,只是霸着门主的位置指点东西,他享受这种落拓江湖的沧桑感,而真正的大事都是容月在管。
所以,容月教给蛮儿的东西,对蛮儿就十分有用了。
至于瑶夫人自然是不用说,她擅长心计与筹谋,洞悉人心,她教蛮儿如何欲擒故纵,如何以退为进,善辩人心。
元卿凌还笑瑶夫人,说她几乎都把整一本孙子兵法教给了蛮儿。
傍晚的时候,容月先回了怀王府,瑶夫人却不愿意走,跟元卿凌说想留在楚王府住一宿。
主动要求留下来住一晚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元卿凌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瑶夫人嗔了她一眼,“怎么?
我留在这里住一晚上也得问原因了?
不欢迎么?”
元卿凌笑着道:“欢迎啊,但你放心得下狗儿吗?”
如今晋升为狗痴的瑶夫人,嘴上总说着和狗儿相依为命,可舍得丢下一晚上不喂不管?
瑶夫人却道:“我今日来的时候,一并带了过来,如今在院子里头,我让绮罗帮我看着点,已经喂过了。”
元卿凌就更觉得奇怪了,“合着你今天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或许……”瑶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她,“可能住三五七天,等到蛮儿的婚事办完了才回去也不定的。”
“出什么事了?”
元卿凌这一下更是笃定了,盯着她,“是不是宇文君或者褚明阳又来找你?”
那一次林霄和褚明阳去找过他们之后,一直还算安分,只是一味地为顾家五姑娘的那点儿事火上浇油,弄得顾二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褚明阳却仿佛入魔了似的,越发不愿意消停,刚好这边要筹备婚事,便让她先自己闹着玩。
瑶夫人摇头,“没有,他们那里敢来?
上一次来过之后,被天爷教训过一顿,就不曾来过了。”
“那你这是为何啊?
无端端说要过来住一阵子。”
元卿凌可不让她糊弄过去,往日无事让她在楚王府里住两天,她都不愿意来,这一次自动收拾包袱带着狗儿就来,肯定有事。
瑶夫人还是摇头,没别的神色,“就是过来住几天,你若不欢迎,我便回娘家。”
说完,她就起身了。
元卿凌忙地拉住她,“好了,不问你,你爱住便住,你这个人啊还真是强迫不得,你若不愿意说我就是撬开你的嘴巴也探不到半点信息,住吧,住到你认为够为止,可以了吧?”
瑶夫人便戏谑地道:“行,我住一辈子。”
“我可巴不得!”
元卿凌没好气地道,但见她还会说笑,可见不是什么危机大事,怕真是一个人住得孤独了,想来凑凑热闹,毕竟如今楚王府因着蛮儿的婚事,可真是热闹啊。
为谨慎起见,翌日容月过来的时候,元卿凌还是私下跟她说了这事,让容月去问问毁天,最近瑶夫人可曾见过些什么人。
容月便亲自跑了一趟,毁天却没在自己家中,而是在瑶夫人的家里头捡破瓦,修缮屋顶,容月施展轻功上去,问道:“这宅子不是才修缮过吗?
怎地又破了?”
“风大,掀了些瓦,我横竖得空,便给她修修,对了,她昨天没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毁天淡淡地问道。
这屋顶是果真风大,吹得毁天发鬓凌乱,他素来面容清冷,不染俗世悲喜,如今问瑶夫人的事,也是一脸的漠然,仿佛是随口那么一问。
容月道:“她去了楚王府住几天,太子妃叫我过来问问,最近她这里可曾来过旁人?
或者出过什么事吗?
为什么无端端去楚王府住?”
毁天把碎瓦扔了下去,眸子不抬,淡淡地道:“没什么人来过,除了那日林霄与褚明阳之外。”
“那天有你在,按说她不会吃亏,也受不了委屈。”
容月道。
毁天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稍稍地凝滞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落入了容月的眼底,容月对毁天是很清楚的,她问道:“怎了?
那天出什么事了?”
“严格说来,她曾受了点儿的委屈,被林霄打过一巴掌,我来得有些迟。”
毁天道。
“那渣男,我不会放过他的。”
容月咬牙切齿地道。
毁天把瓦顶修好之后,便轻身下去,顺带给她把木门给修了一下。
容月见他专注修缮,便道:“那好吧,既然没出什么事,想来是觉得孤独,才到楚王府里头凑凑喜气,毕竟长久都是一个人住,谁能忍受呢?”
“我也是一个人住!”
毁天淡淡地道。
“你不是正常人!”
容月说完,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