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说着,沉沉地叹气,“老夫往日便被人指责功高震主,后来也知道错了,收敛了这么些日子,谁知道嘴里又犯贱,说了这么一句话呢?殿下,您得信老夫,老夫绝没有那个意思,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的。”
“本王信你有什么用?得父皇信你才行。”宇文皓想想也是很生气的,瞪着他道:“本王跟你说过多少遍啊?扈娘娘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你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盯着,用来挑扈娘娘的错,如今倒好,把老十都给连累了。”
镇北侯道:“就是怕连累了娘娘和十皇子,不然老夫才不怕,顶多是这条命这颗脑袋,好了,殿下就不要再骂,老夫人已经把我骂死了。”
“你好好回去想一下,到底当日在场的人有谁,听到你这句话没有告知扈娘娘,如今却去告知了父皇,不管如何,必须把这个人查出来。”
“是要查的,那明日殿下能否先入宫去为老夫在御前说几句话?”镇北侯往日在皇上面前还会摆起老丈人的架子,如今可真是怕了,怕连累了女儿和十皇子。
“不用,父皇会信你,但必定要问清楚。”镇北侯这人没机心,父皇比他还要清楚,他顿了顿,道:“但面圣之前,你还是派个人给扈娘娘传句话,把这事告诉她,否则她不知真相,明日你被传召入宫去质问这事,她会以为你是无辜的,闹起来也不定。”
“如今没旨意,老夫也进不得宫去,能否劳烦殿下请太子妃替老夫跑一趟?”镇北侯竟拉下脸哀求。
宇文皓知道扈妃性情刚烈,若什么都不知道,回头还真会闹出事来,便道:“那好吧,本王叫人回去告知太子妃一声,让她抓紧入宫见扈娘娘。”
“多谢,多谢殿下!”镇北侯呜呼一声,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混成这样了。
宇文皓眉头轻蹙,看着镇北侯这样,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模样?这京中果然是不养武将,小心翼翼做人,怕被揪尾巴,反而损了志气。
但也没办法,因为武将总是一身恶习,是文官最为看不惯的,尤其见不得武将的稍稍嚣张的气焰,加上扈妃得宠,所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今日不出这差错,明日也会是其他差错,总是逃不了,除非是将在外。
元卿凌听得禀报,急忙入宫去跟扈妃说了这事。
扈妃做梦都没想到是自己爹教唆的,气得直落泪,“怪不得年初四那天本宫奏请说想邀请娘家人入宫来,皇上要一口拒绝,原来是因为这样。”
元卿凌道:“年初四那天皇上就知道了吗?”
“定是知道了,不然怎么会拒绝呢?他往日也很乐意娘家人进宫来陪伴我的。”扈妃原先还觉得十分委屈,如今,一张脸都惨白了,看着元卿凌问道:“你说,皇上会信我父亲吗?信他是无心之言吗?”
元卿凌宽慰道:“皇上之前信不信难说,但是现在必定是信了的,你想啊,年初四皇上就已经知道了,却没让侯爷进宫来质问,可见应该是私下调查了一下,确定无事了才叫他入宫来警告几句。”
扈妃却惶然地道:“那若是调查了觉得他就是有这心呢?”
元卿凌道:“怎么会呢?侯爷肯定是没有这心的,且如果皇上觉得他有,不会挑明,而是暗中打压,如今能传召他入宫来问,定就是信了他,要警告他几句,让他以后慎言,毕竟这关系到十皇子,皇上也是在乎的,不愿意为十皇子招惹是非。”
扈妃听元卿凌这么分析,也觉得有道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之后又恨恨地道:“父亲也真是的,我都跟他说了几次,让他不管对什么人说话都得谨慎一些,如今他为太子殿下办事,我在宫里头又得圣宠,会有人想看我们倒霉的,他就是没注意,这一次可真出事了吧?哎,还是求皇上把他调离京城吧,否则以他的性子,以后会出更大的事。”
明元帝翌日传召了镇北侯入宫去,确实如宇文皓所言,只不过是言语上警告几句,并未如何惩处,这老丈人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镇北侯离宫的时候,垂头丧气,越发觉得京中很难混下去,便找了宇文皓希望能外调回军中去。
宇文皓正是有心要培养人手的时候,便请旨让他先往江北府,暂时接掌老三魏王的兵马。
镇北侯离京去江北府,还是让宇文皓比较心安的,镇北侯所在之地,会自成一道屏障,为他守着江北府与北漠的国线。
至于老三,等他治伤回来,宇文皓另有安排。
就在此时,冷静言来告知,说皇上得到密报,平南王府中有鲜卑人出入,且平南王招揽了几位鲜卑人为入府为侍卫。
平南王是献帝朝太孙,后晖宗帝登基之后,封他为奉圣太孙,太上皇登基之后,封为平南王,赐平南封地,自成藩王,这些年生活富足,从不管朝中之事。
平南王已经六十多,终生未娶,膝下只有收养的一子,很少回京,他与鲜卑扯上关系,宇文皓是断不会相信的,便真是来往,也不会有什么居心。
宇文皓觉得是有人要拿平南王大做文章,因为平南王宇文极与安丰亲王夫妇来往密切,安丰亲王是献帝朝的大将,更曾被封为皇太子,最后舍弃一身离朝,其中原因却无人得知,外界曾对他的揣测是斗不过太上皇,所以愤而出走,他实质是有问鼎帝位的野心。
但这些都是传言,真相如何无人得知,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把他牵扯进来,可见背后那看不见的隐形对手是要搅乱浑水,从中获利。
在看不见的地方,这大棋依旧在下。
宇文皓开始筹备知道太子班底,以韦太傅为首,召集一部分谋士和武将靠拢过来。
如今的宇文皓一呼百应,谁都愿意在他麾下谋事,这番对应,其实暗中策划已久,如今自然是水到渠成。
而在处理所有的问题之前,南疆的事情尤为重要。
这源自于红叶的举措。
红叶放弃了疆北,不是他多大方,而是想必发现了疆北不服管辖,且另有野心图谋,他不想参与其中所以退开,以带领北唐将是入山的举动,来正式与疆北决裂。
但宇文皓有一样是没看明白的,那就是红叶在疆北几乎没有获利,那么他在肃国战败之后退到了疆北,其用意为何?
显然不是为了压制疆北也不是为了对付北唐。
这盘大棋,背后的推手虽然没浮出水面,但是宇文皓已经摸清楚套路了,将会以南疆作为突破口,撕开北唐的内乱为第一步。
这不是本国的力量,大有可能是北唐外的势力。
纵观如今天下,对北唐依旧虎视眈眈的,唯有北漠这个世敌。
北漠当初与鲜卑联手,被红叶摆了一道就这么容易认输了?
这不符合北漠人的性格,更不符合北漠秦家的性格,秦家素来是输打赢要,绝不罢休的。
但北漠也有一样,不擅长走阴谋,而疆北的巫师却是擅长阴谋诡计,因此不排除北漠与疆北巫师勾结,要推翻北唐政权。
宇文皓要组建太子府班底,明元帝是十分赞成的,早该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