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目瞪口呆,“天啊!”
宇文皓一口气跑到了啸月阁的门口,蛮儿和阿四就在院子里带仨娃,忽然看到有人跑进来,都怔了一下,待看到是宇文皓,阿四嘴巴一扁,捂嘴哭了起来。
宇文皓脸色瞬间白透了,脚下仿佛灌满了铅,艰难移动不得,嘴唇翕动了一下,听到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阿四你哭什么?”
“爹爹,妈妈死了!”
小糯米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腿就大哭起来。
宇文皓脑袋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炸开了,让他的脑袋有许久的空白,毫无意识地低头看着大哭着的小糯米,慢慢地伸手抱起来,眼睛仓皇地看了一下里头慢慢走出来的人,大家都用沉重的眸子看他。
包子跑过来一巴掌打在了小糯米的屁股上,哭着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妈妈就是睡过去了,又不是死了。”
说着,他自己倒是放声大哭起来。
汤圆见大哥哭,他也跟着哭,手里还抓住一把泥沙,哭着擦脸,泪水粘了泥沙,一张小脸蛋变成了小花猫。
宇文皓的耳边都是哭声,如今和往日所有所有都似乎断裂开来,无法连接起来,放下了大哭的小糯米,他往前走。
瑶夫人从里头出来,看到这情况,忙吩咐人把孩子哄好,再快步下来走到宇文皓的面前,“老五,镇定一些,她在里面,只是昏迷了,并未……”宇文皓点了点头,才觉得压在胸口上的大石头能稍稍地移开一点叫他呼吸一口。
上石阶,跨门槛,从不曾觉得这条路这么难走。
坐在床边,力气都快耗尽了。
锦被下,躺着他此生挚爱之人。
伸手抚摸着元卿凌的脸,他笑了一下,凑她耳边说:“外面那些人,戏真好!”
元卿凌面容苍白,呼吸微弱,这呼吸声微弱的程度,便连宇文皓这种内家高手都几乎听不出来。
他的脸色比她更惨白。
“好,依你,睡吧,睡吧,有什么事,等你睡醒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弄好她的头发,凝望着她纯净的容颜,把被子拉上来一些,却看到腹部的隆起,他怔了怔,“里头藏了什么?”
他的手抚摸上去,轻轻地在整个腹部移动,忽地掀开被子,泪水一下子冲上了眼底。
“四个多月了,你走了之后她发现怀上了,没告诉你,怕你分心。”
瑶夫人哽声道。
宇文皓慢慢地为她盖上被子,双手颤抖得要紧,呼吸从胸腔里努力才能挤出,张了张嘴,“哦!”
一屋子的人都在这里,元奶奶也过来了,看到元奶奶,宇文皓的泪水才终于滑落。
元奶奶见他这副模样,心痛难当,过去抱着他,热泪盈眶,“好孩子,别伤心,她会没事的。”
宇文皓整个人还处于极度颤抖之中,连话都几乎没能说出来。
足足一炷香过去,宇文皓才慢慢地缓过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汤阳,“说!”
汤阳难过地道:“是在孙王府里头出的事,太子妃与安王在孙王府的如意房门口遇上了,说了几句话之后太子妃就昏倒,安王有无动手,不知道,但是怀王妃说听到他们有口角,安王提过兵舆图。”
“宇文安!”
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惊怒从心底炸开直窜脑门。
“太子妃全身没有伤口,没有伤痕,不像是被打过。”
汤阳怕他控制不住,忙解释道。
“他离京了!”
宇文皓才想起在广照府看到他的车队,面容森冷。
“皇上把他发到了江北府,令他即日离京,算起来走了两天了。”
“本王看到他了!”
宇文皓额头青筋突显,拳头咯咯作响,眼底熊熊烈焰几乎要把他自个都焚烧起来。
他下巴抬起,但是眼睛还是看着元卿凌,“整件事情,无人在场看见吗?”
汤阳轻声道:“应该是没有,怀王妃是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来到的时候太子妃已经昏倒了。”
“她呢?”
“她今日还在的,刚回去不到一个时辰,说是回去收拾几件衣裳过来在这里住。”
汤阳说。
宇文皓眸子冷沉下去,“汤阳,派人去拦截宇文安,把他带回京中。”
汤阳犹豫了一下,“殿下,这事齐王在调查当中,且是皇上下的旨意让他离京的,如果强行带人去掳回,只怕……”“没有什么只怕,只管去!”
汤阳道:“这事还没水落石出,带回来之后,您打算怎么做?
宇文皓握住元卿凌的冰冷的手,凝望着她苍白的脸颊,还有那静止不动的睫毛,轻声道:“本王跟他玩命!”
晚些时候,齐王夫妇和怀王夫妇孙王夫妇一同过来了,跟宇文皓详细说了当天的事情。
孙王妃一直哭,说对不住宇文皓,容月在旁边劝住了,但是,她还是悔恨难当。
“也就是说,就算他当时没有对老元出手,等宴席散去,他也会抓走老元逼问兵舆图,是这个意思吗?”宇文皓还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中,听罢所有人的话,总结道。
齐王点头,“暂时是可以这样推测的。”
宇文皓眸子微转,轻声道,“好!”
当天晚上,楚王府下了两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着京兆府连同楚王府府兵一同前去追捕宇文安。
第二道命令,集中打击狄家和安王走得近的人,他手中早有名单,这些名单如今便是大派用场的时候。
因着命令下去,他回京的事实也无法掩盖,所以他干脆先入宫一趟。
对于宇文皓会早回京师,明元帝已经知道,这严格来说不是秘密,他也不会怪罪,打了胜仗的人最大。
尤其楚王府出了这事,对他打击很大。
宇文皓直言说不会放过宇文安,这让明元帝心里头不舒服。
但是,看着伤心悲愤的儿子,想起元卿凌遭遇的一切,他也不禁心疼心酸,“他已经离京,你放过不放过,都改变不了,只能等事情慢慢调查,或者等太子妃醒来,一切都可以真相大白了。”
宇文皓红着眼睛摇头,“儿子已经派人去追,务必要把他抓回来,儿子先告知父皇一声,希望父皇别阻止儿子。”
明元帝皱起了眉头,“老五,朕自有安排,你不必派人去,这公道总会还给你的。”
宇文皓倔强摇头,“父皇,儿子和老元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公道,这三四年里头,我们吃尽了算计,吃尽了陷害,几番生死历劫,每一次都看在大局的份上,我们忍下委屈,息事宁人,可换来的是什么?您就当儿子这一次不懂事吧,懂事的代价,就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这番话像一拳打在了明元帝的心上,看着沉痛委屈的儿子,他张张嘴,满腹大局言论竟是一句说不出口。
他一直是懂事的,可懂事就得受委屈,不能计较,不能埋怨,只能默默地付出,捂住伤口也得干。
但是,便是再残忍,明元帝也冷下了心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总之此事朕已经有了定论有了安排,老五,你听着,这是父皇最后一次要求你听话,往后,你要怎么做父皇绝不干预绝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