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把宇文皓送回了府中,元卿凌在府中等待,看到他平安回来,别的什么都不问,先抱住了他。
宇文皓也伸手抱着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老元,父皇准许你去别庄。”
“真的?”元卿凌有些不敢置信,“代价呢?”
“我削官禁足!”宇文皓可怜兮兮地道,但是眉目里却是释然一片。
元卿凌豪气凌云,“这京兆府尹不干就不干,我养你。”
“以后请多多关照!”宇文皓当下答应以后待在家里带孩子吃软饭。
元卿凌拉着他坐下来,让他把殿上的事情都告知她,说完之后,元卿凌安慰道:“不怕,禁足和丢官都是小事,没被废就好。”
“这太子之位,你倒是真在乎。”宇文皓整个人松懈下来之后,打趣地道。
“这是皇祖父的期盼。”元卿凌说完,走到外头喊来蛮儿,“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赶往别庄。”
“我没办法陪你一块去了,我得在府中禁足,不过你放心,等过了两天我会想办法偷偷跑出去找你。”宇文皓说。
“没事,你就在府中好好照顾孩子,享受一下悠闲的日子,这不快要过年了吗?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情很多,你帮着汤大人分担一下。”
“也行!”家务事,小事一桩。
元卿凌连夜便带着蛮儿和喜嬷嬷去了别院,刚抵达别院,就开始下雪了。
太上皇被安置在别庄的冬暖阁里头,那边有地龙,烧得暖和极了。
常公公亲自出来迎接,道:“可盼到太子妃来了。”
“太上皇情况如何?”元卿凌跺跺脚,把身上的雪花抖落。
“昨晚咳了一晚上,还是很难喘气。”常公公一边说一边领着她进去。
福宝从里头跑出来,缠在元卿凌的脚下一味追着,元卿凌弯腰抱起,“好福宝,知道陪着你主人。”
“福宝可乖了,太上皇病的这些天,福宝一直守着,晚上也不愿意到外头去睡。”常公公说。
他掀开帘子,轻声道:“太子妃,进来吧,太上皇刚睡醒。”
元卿凌放下福宝,蹑手蹑脚地进去。
殿中暖和得很,点了龙涎香,这香气清冽,闷气的时候闻到这个香味,会让人倍觉清爽。
太上皇躺在床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棉被,脸上有些青,睡眼惺忪,看着就是刚醒的样子。
看到元卿凌来,他精神振作了些,慢慢地坐了起来,哑声道:“来了!”
气息还是略粗,呼气吸气的时候,他得比较费劲。
元卿凌提着药箱走过去,半跪在床前,“来了!”
这个老人,就那样虚弱地躺在床上,元卿凌不知道明元帝到底筹谋什么,但是利用了太上皇的病,这点让她不能原谅。
心头一酸,哽声问道:“皇祖父,哮喘好些了?”
“好多了!”太上皇瞧着她的眼睛,“哭什么?”
“想您了。”元卿凌擦了擦眼角。
太上皇一怔,凌乱的眉毛慢慢地弯下来,注视着她,“又不是小孩,说什么幼稚的话?”
他伸手往胸口压了一下,腹部抬起,像是用力地挤出一口气。
元卿凌听得气管发出丝丝丝的声音,打开药箱取出了布地奈德,开封之后,扭了一格,“张嘴包住着嘴头,用力吸一口之后憋住不许呼吸,我说可以呼吸的时候才呼吸。”
太上皇就看着她把一管白色的东西往他嘴里塞,他下意识地听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屏住呼吸。
“一,二,三,四,五,好,呼气!”元卿凌坐在了床边,伸手轻轻地梳着他的胸口。
太上皇憋得脸色通红,听得说呼气,遂深深地呼了出来,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元卿凌道:“扩张气管的,一会就知道是好东西,先躺下,我给您检查检查。”
太上皇嘀嘀咕咕地道:“你就没有不是好东西的。”
不过,还是很听话地躺了下来,常公公见她取出听诊器,便上前为太上皇掀开棉被,“要听心跳了吗?”
“听听心跳,也听听肺部!”元卿凌把听诊器挂在耳朵上,贴住了心口听了一会儿,“转身,背对我。”
太上皇一应配合,转了身过去,让她贴住后背听了一下,嘴里不忘嘀咕,“倒是比前两天好些了,就是喘气喘得厉害,你光听这个听得出来吗?要不要看看御医的日志……”
“吸气,深深吸气!”元卿凌打断他。
太上皇忙止了话按照她说的去做,深深吸了一口憋住。
“呼气!”
“用尽全力吸气……好,呼气……”
“常公公,给我取两张纸过来!”元卿凌收了听诊器,回头对常公公道。
常公公立马就去取了两张宣纸过来递给元卿凌,“要准备墨砚和笔吗?”
“不用,你扶太上皇起来!”元卿凌说。
太上皇不高兴地道:“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起来,就不能消停点吗?”
“老头闭嘴!”元卿凌放好听诊器,取出了探热针递给常公公,“知道怎么放吗?”
“知道!”常公公对她的诊疗手法那叫一清二楚,立马就往太上皇的胳肢窝底下塞,“太上皇夹好别掉下来,掉下来又得重新来一次,太子妃可严格了。”
“这东西可冰了。”太上皇打了一个哆嗦,十分的不满。
“一会,你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地吹这张纸。”
“搞什么玩意?”太上皇不大乐意。
“听话就是!”元卿凌坐好,顺手压了一下他的手臂,把其中一张卷成了圆筒,“像方才吸药粉那样用嘴唇包住这纸筒,使出您最大的力气,使劲吹。”
她手里拿着另外一张纸,就放在了纸筒前面,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好,用力吹!”
太上皇一口气吹出,元卿凌手上的纸纹丝不动。
“力气不够,再来!”元卿凌说。
再吹,这一下他使出了大力气,纸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太上皇却咳得厉害。
“休息一下,再来!”元卿凌说。
接二连三试了好多次,每一次都咳嗽得厉害,最后,太上皇生气了,喘着大气道:“不……不吹了,不来了。”
元卿凌心底悄然叹气,方才吸过药了,却还喘得这样厉害。
“再吸一次吧。”元卿凌拿起药,“吸完之后,休息一下再来吹。”
这一连串的检查,虽然很烦人,但是太上皇还是坚持了下来。
低热,三十七度三,肺通气不好,两度吸药之后勉强,但是不甚理想。
元卿凌看了一下御医的治疗日志,别院里有御医随行,元卿凌也请了过来细问。
哮喘不排除了,确实哮喘比较严重,有轻微的呼吸衰竭,不排除肺气肿的可能,肺气肿合并心脏病,这是比较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