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
老八老九还是刚出生的小老十?”
纪王哼道。
纪王妃心头直叹气,也不愿意点破,只道:“我劝王爷还是先看稳一点,如果父皇无心废太子,你这不止白忙活,还让父皇生气。”
纪王一拍桌子,怒道:“刺杀太后,怎么能不废太子?
太子不可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母亲,说到底,你是不愿意相助本王,是吗?”
纪王妃放下手中的绣花,抬起头看他着急上火的脸,“我当然愿意帮助王爷,好歹夫妻一场,你若当了太子,我也能当个太子妃坐坐,不是挺好的吗?”
“那你就走动啊,找你的人啊!”
纪王生气地道。
纪王妃嗯了一声,传了侍女进来,“更衣,本妃要出去。”
纪王这才放心,喜滋滋地走了。
纪王妃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道:“说话跟放屁一样,毫无思考。”
更衣之后,叫人带了一些礼物,马车在外头走了一圈,便径直去了楚王府。
大年初四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雪,这几天气温很低,雪没有消融,整个楚王府银装素裹,十分好看。
孩子们和雪狼在院子里遛遛四爷,四爷身上绑着几根绳子,坐在滑板上让雪狼拖着他走,笑声爽朗震天。
孩子们认得纪王妃,跑过来喊大伯娘,纪王妃长袍垂地,笑着过去,抓了一把蜜饯放到孩子们的手里,“玩儿去!”
孩子们一起鞠躬多谢,又蹦蹦跳跳地跑来,包子朝着四爷丢了一块蜜饯,四爷跳起来咬在嘴里,雪狼便过来抢,他一直跑,撞在树上落下了一场雪花雨。
纪王妃笑了,这楚王府就是有生活气息,她越发喜欢来这里了。
有人通报,带领了她往正厅而去。
过了一会儿,元卿凌抱着一个暖手小炉出来,穿着也十分严实厚重,包得像一只大笨熊。
纪王妃便笑道:“我新得了几件上好的皮子,给了你吧,堂堂太子妃,穿成这样你不嫌寒酸吗?”
元卿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与她行了平礼,邀她一同进去,“得了,我无福消受你的皮子,这样穿有什么寒酸的?
寻常百姓想做一件好点的袄子还做不起呢,我这面料不差的。”
“再不差,也比不上皮毛的暖和。”
纪王妃坐下来,觉得冷得很,“怎地正厅也不烧炭?
这一整天的没人来吗?”
“门庭冷落,也好,落得清静。”
元卿凌笑笑,自打贤妃刺杀太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谁会登门拜年?
其中有跟红顶白的,但是也很多是不想沾了晦气的,毕竟大过年的,谁愿意惹这些事情?
纪王妃笑了笑,“对,乐得清静。”
元卿凌扬眸,“你怎么过来了?”
纪王妃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挑了眉看她,“我府中倒是热闹得很,却是无谓的热闹,寻思着不如过来跟你说说话。”
元卿凌知道她的来意,直言道:“不必安慰,我很好,老五也很好。”
纪王妃徐徐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很好,又不是来安慰你的,只是找你说话,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地方去,除了回娘家,其他的应酬得不想参与了,许是年纪大,人也不活乏了。”
元卿凌叫人张罗点瓜果蜜饯,纪王妃道:“不必了,我自己带了许多来,方才还给孩儿们抓了一把呢,他们在雪地里看玩得高兴了,看着他们,才觉得活着是有盼头的。”
“是啊,看着他们确实觉得人生才有盼头。”
元卿凌深以为然,人生若不是到了此刻,许多感悟只当时纸上谈兵呢。
唯有一一经历了,才知道是金玉良言。
“纪王可好?”
元卿凌问道,倒不是刻意刺探,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好,可高兴了。”
纪王妃笑了笑,甚是讽刺,“觉得这是大好的机会了,所以又把以前的人给笼络了起来。”
“确实。”
元卿凌也猜到孜孜不倦为之奋斗的纪王是会牢牢地把握每一次有可能登顶的机遇。
纪王妃见她也活泛不起来,便道:“好了,你也别总是拉长个脸,宫里自然有办法应对,废太子是很严重的事情,非不到万一父皇不会这么做。”
元卿凌摇摇头,这几天她又瘦了一些,显得眼睛很大,“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权势位分。
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惦念,我只是担心老五的情绪,他最近这几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书房里头看兵书书,偶尔和冷静言顾司他们一块喝茶聊天,连酒都不沾半滴了。”
她顿了顿,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在书房里头抄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纪王妃听了,慢慢地垂下眸子,“老五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也什么可能性都想到了,否则不会抄这本经书。”
元卿凌对佛经的禅意不太懂得,问道:“这本佛经,有什么意义吗?”
纪王妃解释道:“地藏菩萨在过去无量劫前,曾是一婆罗门女,她的母亲不信三宝而行邪道,死后堕入地狱,因此婆罗门女便在佛像前立下誓愿,要度脱罪苦的众生,同时也是超度亡母为亡母赎罪,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本是代表了大孝和大愿。”
纪王妃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元卿凌眸光暗淡,心情也一时堕入冰窖。
他心里该是多难受啊!纪王妃道:“贤妃是没有转机了,但是,太子的事情还不定,废太子的后果太严重了,父皇不会愿意走这一步的。”
“我心里大概知道父皇会怎么做。”
元卿凌也认同纪王妃的话,这点大概老五心里也有数。
庆余宫。
自打刺伤太后,贤妃便被送回了庆余宫,原先伺候她的人都被调走了,内府调了几个新人过来伺候她。
贤妃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吵闹了许久,在殿中打砸了一通,但是,这两天就静下来了,不吵不闹,终日坐在门前,披着一件狐裘披风,多大的风也不愿意回去,直坐到身体僵硬。
宇文龄带着身边的宫人走了进来,她去求了父皇要恩典,才可以过来见上一面的。
宇文龄心里头也清楚,这一面,怕是最后一面了,因为,父皇说年初八那天,便有要事宣布。
她看到母妃痴痴呆呆地坐在廊前,眼底一热,泪水便掉了出来。
贤妃抬起头看她,神情古怪得很,“你哭什么?
本宫还没死呢。”
宇文龄上前拉着她的手,哭着道:“母妃,进去吧,这里冷。”
贤妃却挣脱她的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起头看她,厉声道:“你给本宫记住,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落得今日这下场,是元卿凌造成的,你嫁到冷家之后,必须要让冷家的人帮你除掉元卿凌,你知道吗?
只有这样,母妃才有盼头。”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指骨头咯咯作响,捏得宇文龄的下巴生痛,宇文龄骇然地看着她,落泪不止。
“哭有什么用?”
贤妃放开她,粗暴地道,“只知道哭,哭就能救得了本宫吗?
本宫伤了太后,你父皇决计容不下本宫,他肯定会把本宫打入冷宫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