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被打了一巴掌,人从悲绝中醒了一些,下意识听元卿凌的话放开安王妃,元卿凌直接趴在床上,膝盖分开骑在安王妃的身上,听了一下心跳,是忽然失血引起的休克,呼吸心跳骤停,“多久了?”
“刚,刚刚!”安王声音颤抖。
元卿凌打开药箱先打了一支肾上腺素,然后马上做心外压,人工心肺复苏。
她双手交叠摁压在安王妃胸口中线上,使劲地压摁,摁几下之后捏住嘴边使得嘴巴张开往里头吹气。
贵妃在一旁看着,几乎以为元卿凌疯了。
这人都没了,还能吹气吹回来不成?人得自己呼吸啊,怎么能吹气?
阿汝双手垂下,默默地看着元卿凌仿佛有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神情表现出了悲伤,但是眼底却充满了痛快之意。
死人都能救活吗?那倒是真本事的,可惜有这真本事的人不是她。
无人去留意这点,安王一直看着,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一口气都不敢喘,唯恐喘气就出了事,心都在嗓子眼上悬着呢。
元卿凌掐着时间,一分钟过去了,还没什么动静,她也有些急躁了。
按说刚呼吸停顿,她进门的时候听到安王悲叫,那就是那会儿停止心跳的。
她没放弃,继续做着心肺复苏,累得她额头冒了大汗,汗水滴落在安王妃的脸上,脖子上,悄然滑落,仿佛是安王妃的泪水一般。
安王已经看不下去了,伸手想拉开元卿凌叫她不要再折腾安王妃,却见这个时候,安王妃似乎有呼吸了。
元卿凌厉喝他,“快把氧气管给她带上。”
安王只觉得眼圈里一热,仿佛有泪水迅速冲上,他手忙脚乱地把那放在一旁的氧气喉管给接了回去。
元卿凌把耳朵伏在安王妃的胸口,听了一下,又取出听诊器贴上去,听得心跳声传来,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身子颤抖得要紧,跟死神抢命的活儿真不好干,但是能让人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成就感。
她坐在一旁,喘了几口气,胡乱用袖子擦着汗水,看到了阿汝那张惨败震惊的脸。
她气息还有些喘,便马上站起来,叫安王退后。
她歇这一口气,是因为双手颤抖得厉害,她得歇一下这双手做心包穿刺。
血胸严重了,且伴随的是气血胸,必须马上做穿刺,因此,她只能稍稍地歇一口气,擦一下汗水。
贵妃有些感动了,见元卿凌累得双腿都微颤,想叫人给她挪一张椅子过来坐着,但是想着坐下来也不方便,只得作罢。
心包穿刺虽然不是大手术,但是元卿凌累得够呛,还是要谨慎一些。
安王屏住呼吸在旁边看着,他如今已经对元卿凌没有丝毫的怀疑了,便是元卿凌拿刀子往安王妃脖子上割,他都认为是在救治。
抽出积血,也抽了气,看着安王妃的呼吸和心跳慢慢地恢复正常,元卿凌猛地回头看着安王,厉声质问:“我离开的时候,谁进来过?谁接触过四嫂?”
安王被她冷不丁地问,一时怔了,下意识地道:“本王一直在这里。”
“不曾离开?”元卿凌问道。
安王道:“上过如意房片刻,便马上回来了,但是有人在这里守着,没旁人进来过。”
“谁守在这里?”元卿凌问道。
安王看向阿汝和阿彩,还有御医,伸手指了一下,“他们都在场。”
阿彩接话,“除了奴婢与汝妃,还有御医与掌事姑姑。四个人都在这里守着,没有旁人进来过。”
“那么。谁接近过王妃?”元卿凌的眸子看向了阿汝。
阿汝脸色方才有些苍白,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道:“我接近过,但是只是提王妃压了一下被角,他们都能看到。压好之后。我便退到椅子上坐着。是坐了一会儿之后王妃才忽然呛血的。呛血的时候王爷已经回来,便马上叫阿彩去请太子妃。”
御医可以作证,道:“没错。确实是这样,微臣一直在床边。看到汝妃娘娘只是为王妃盖好被子,压了一下被角。”
“所以。太子妃是想说什么?想诬陷阿汝害了王妃吗?”阿汝眸色冰凉地问道。
元卿凌不接她这话。只是看着安王,“你的人。你若信得过,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四嫂不会无缘无故再内出血,导致血胸。应该是内力所致,内力沁入不是马上便会造成出血,有可能是缓慢的,王爷是懂得武功的人,比我清楚。”
安王看着阿汝,那眸光里头充满了怀疑与冰冷。
阿汝面容不变,迎上安王的眸光,“阿汝问心无愧,不曾害过王妃。”
元卿凌道:“不要紧,四嫂醒来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方才虽然看似睡着了,但是,她神智是清醒的,她能感受到汝妃过去是为她盖被子还是动了手,内力注入而非掌力忽催,所以受害人最能感受清楚。”
阿汝淡淡地道:“那就最好了,只要王妃醒来,便可还我清白。”
元卿凌继续看着安王道:“四嫂醒来过,其实她提到了凶手,但是她没有力气说出来,她原先或许不知道或者不确定,但是如今我相信她很确定了,且等着吧,我便是使出满身的本事,都会叫她醒来亲自告诉你。”
安王颌首,却是对着阿汝看了一眼,那眸光仿佛两把寒刀在阿汝的脸上刮过。
阿汝虚弱一笑,“王爷也怀疑阿汝了吗?阿汝这些年如何为王爷的,王爷心里明白,阿汝绝对不会做伤害王爷的事情。”
这一句话,便是连元卿凌都听出一些诡异来了,仿佛是威胁。
安王眼底残毒未褪,但是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是的,你确实不会做伤害本王的事情。”
仿佛,便肯定了阿汝的无辜。
元卿凌不知道他们之间那么多的事情,只道:“从现在开始,四嫂身边要么是我,要么是王爷,要么是贵妃,不能再让任何人接触四嫂,直到她醒来。”
“如此便是最好!”阿汝抢在了安王之前回答,且语气淡漠,“既然这样,那阿汝就先出宫去吧,横竖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
安王却道:“不必了,你就留在宫中吧,陪陪母妃也好。”
“好,一切但凭王爷的安排!”阿汝乖顺地道。
她退了出去,元卿凌让御医和贵妃也都出去,屋中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元卿凌累得很,对安王道:“王爷那就看着,我在椅子上眯一下,困得很。”
安王语气温和,“辛苦了。”
这一次的三个字,说得十分清晰且坚定。
他甚至还吩咐阿彩去给元卿凌张罗点茶水,殿里就只有阿彩在忙活,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
元卿凌在贵妃椅上半躺着,想了想,道:“或许王爷觉得我多事,但是,镇北侯真未必是凶手,昨天晚上我与太子在衙门里头说话,他说案子其实有一个疑点,并非是他故意要包庇镇北侯,不知道王爷是否愿意听我说这个疑点?”
安王坐在床边,仿佛石膏像一般,一动不动,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元卿凌,声音有些嘶哑,“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