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元帝来,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宇文皓连忙道:“父皇,快进去劝说劝说。”
明元帝心头直后悔过来了,里头二位都是惹不起的主,他这晚辈瞎掺和什么?
想着要溜,被宇文皓这么叫了一声,里头的庆大公主也看见了他,顿时拄着拐杖敲着门槛,吼着嗓子道:“皇上来了,那来得好,快过来说说道理,给你姑婆奶奶主持一下公道。”
明元帝狠狠地剐了宇文皓一眼,硬着头皮进去,看着满头白发又震怒不已的庆大公主,行了个礼。
太上皇脸色臭臭地坐在那里,一副被冤枉的委屈。
明元帝走过去行了一个礼,然后压低声音轻声道:“父皇,到底拿没拿啊?拿了还她吧,儿子再给您张罗。”
太上皇偷偷地瞄了庆大公主一眼,见庆大公主发现了门外的宇文皓和元卿凌,有些好奇的样子,便摊手道:“孤又不是贪杯之人,要她的女儿红做什么?孤一把年岁了,难道还会偷酒喝不成?”
明元帝看向常公公,常公公不会掩饰,便不敢看明元帝,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神飘忽不定,双手捏着袖子,一个劲地转着。
明元帝便心里有数了,继续轻声道:“父皇,算了,还给她吧,否则您没个安宁。”
太上皇顿时一拍桌子,指着明元帝就道:“原来是你拿的?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你姑婆奶奶在这里嚷嚷了大半天,愣说是孤拿了。”
明元帝眼睛发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家老爹,还没分辨出口,庆大公主的拐杖声音就急促地响起。
他慢慢地转身,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看到庆大公主愤怒的面容背后,是想要转身走的宇文皓。
宇文皓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明元帝的眼光,他心里咯噔一声,坏事了!
果然,就见他亲爱的父皇指着他,声若洪钟地道:“原来说的是那坛子女儿红是吧?是老五这个小子挖的,说是要等中秋团圆的时候给大伙尝一口。”
宇文皓嘴巴张大,眸子瞪圆,脸呢?一国之君的脸呢?
只见庆大公主猛地转身,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般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吼天喝月般的狂怒几乎把乾坤殿的房顶给掀翻了,“小五,拿出来,不然腿给你打断!”
宇文皓双腿一软,连忙扶住元卿凌的肩膀,推她挡在自己的身前,不顾元卿凌鄙视的眸光,兀自辩解,“祖姑奶奶听我解释,这酒没错是我挖出来了,但我转送给了皇祖父。”
太上皇一怔,站了起来诧异地看着宇文皓,“什么?你前些天送给孤的酒是大姑姑的酒?你怎么不早说啊?”那诧异地面容顿时转为狂怒,义正辞严地训斥,“岂有此理,越发没规矩了,你祖姑奶奶的女儿红是你能挖的吗?那都埋在地下将近百年了,何等珍贵你可知道?一杯都得上百两酒钱,真是荒唐,目无尊长,胡闹,胡闹至极!”
说完,上前搀扶着庆大公主,好生解释了一番,然后狠狠地瞪了宇文皓一眼,“滚去,孤不会原谅你的。”
宇文皓垂下头,心里很是委屈。
庆大公主年纪大了,心里头糊涂,还当是真的被宇文皓挖了出来。不禁叹息道:“罢了,罢了。年轻的不懂事,如今交还出来就算了。”
明元帝出门扬手。对夫妇二人道:“还不快滚?”
宇文皓看着两面三刀的亲人,心里很失望,便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马车上的时候。元卿凌问道:“这位庆大公主我之前没听过。没想到皇室还有一位老寿星呢。女儿红还没挖出来。莫非没出嫁?”
喜嬷嬷微笑道:“没出嫁的,早年收了一位义女,是苏家的那位三小姐。”
“落神?”元卿凌马上想起这人来。
元卿凌听落神的名头听了好几次。实在是好奇,道:“这位落神是逍遥公的师父。也是太上皇的意中人,更是庆大公主的义女。听说是有大本事的。若能见上一面,那多好啊。”
喜嬷嬷笑着道:“那可难了!”
元卿凌看向宇文皓。“你知道这位落神去了哪里吗?”
宇文皓还沉浸在被父皇出卖的悲催中,听得元卿凌这样问。摇摇头道:“不知道。”
“没事吧?”元卿凌见他眼神忧郁,遂问道。
宇文皓道:“没事。想起母妃说的话。”
他牵着元卿凌的手,凝望她的眼睛道:“你别放在心上,以后尽可能地你不要入宫去看她了。”
元卿凌笑了,“我不会跟她计较,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拱手送给了我,她的心里肯定不高兴,挤兑我两句我听着便是了。”
元卿凌是真的很不喜欢贤妃,但是,到底老五是她生的,这份母子亲情怎么都割舍不断,还不如她自己想开点,当狗吠就是了。
宇文皓一边感激元卿凌的大度,一边对贤妃恼气,“母妃往日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两年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我也不愿意进宫去给她请安,一见她,肯定一大堆的怨言等着我。”
元卿凌道:“她是你母妃,你也只能生受着了。”
宇文皓瞧着她,“你怎么那么善解人意啊?若是寻常的女人,只怕这会儿早挑拨我憎恨母妃了,你生点心们的时候她这样对你,你不恨她吗?说真的我想起那时候,心里都恨死了她。”
“恨啊,怎么不恨?”包子闹了起来,元卿凌伸手抱过,手势熟练地在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包子顿时安分起来,元卿凌继续道:“有些关系切断不得,恨也只能忍着,斗命长吧,从年纪看,她肯定比我先死,等她死了,我每天诅咒她一万遍。”
宇文皓笑了起来,“人都死了,诅咒有什么用?”
元卿凌也笑了,看着他道:“是啊,诅咒没用,现在恨也没用啊,除了少些来往,莫非还能自己动手收拾她不成?”
就希望她自己作死,让其他人收拾她了,元卿凌在心底暗暗道。
她对贤妃没有感情,只有憎恨。
但是老五不一样,那是他的生母,北唐不是清朝,皇家的孩子也可以在母亲身边长大,人家二十几年的母子亲情,怎么可能轻易就丢下?就算老五心里对贤妃有怨恨,可也一定有爱的。
喜嬷嬷听着他们说话,插了一句嘴,“如今贤妃娘娘禁足,按照规矩,不必给禁足之人请安,所以,太子妃若不想与贤妃娘娘再起冲突,往后就不要去了,除非到生辰或者年底再去磕个头,那时候人多,起不了冲突,贤妃娘娘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元卿凌知道嬷嬷不忍她受贤妃的气,便笑着点头,“知道了。”
喜嬷嬷心里也暗暗道:以贤妃如今的做派,怕皇上忍不了她几次的。
不过,忍不了,估计还得再忍忍,到底是太子的生母,如果自己出意外还好,真获罪了,对太子影响也不好。
这一点,贤妃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她在宫中地位一直都稳定,皇上一个月怎么也会来宫中两三次,但是自打宇文皓在公主府被陷害,继而娶了元卿凌到她生子,所有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她前思后想,也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她对皇上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可皇上竟然威胁要取她的脑袋,难道她不是为了北唐的江山着想吗?太子是国之根本,可怎想他是个惧内的,若日后元卿凌撺掇几句,他不管是非黑白都照着做,岂不是毁了他自个还毁了北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