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帝,不接受反驳。
明元帝也参与了这一场家宴。
倒不是给面子贤妃,纯粹是看在点心们的份上。
贤妃见明元帝在一旁逗弄孩子,便想着和他一块抱抱,殊不知,她才刚靠近,点心们就嚎哭起来,是真正的嚎哭,完全没有起承转合,直接就哭得脸色发青。
明元帝板着一张脸,“走远些,别过来。”
贤妃只得讪讪地退开。
晚宴开始的时候,明元帝没坐过来一块吃。他说是来参与家宴,却只是叫人给他弄了两口汤,一口菜不吃,他吃过了再来的,而且,他始终坚持,在情况允许之下,他不和任何人同桌吃饭,这一看就知道是有过阴影的人,但是谁都不问,习惯了。
因着有明元帝在场,贤妃整顿饭都显得特别的安分,一家人其乐融融,婆媳关系也十分融洽和乐。
明元帝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在一旁逗点心们玩儿,拿着小勺子给他们喂点清汤,一直喝奶没吃过人间味道的点心们,表现得十分兴奋,张着嗷嗷待哺的小嘴,粉红色的舌头吧唧吧唧地甩在小勺子上。
明元帝简直看得痴呆了,一个劲叹道,“天下最美好的,莫过于这些小东西了,不管哭还是笑,都能叫人无端欢喜一场,终日对着他们,哪里会有烦恼呢?”
元卿凌含笑道:“父皇,扈妃娘娘很快就要帮您生一位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了,到时候,您每日都能逗弄孩子。”
今晚大家粉饰太平,一起齐心协力精心描绘了一幅美妙的画卷,色彩淡雅但温馨和乐。
但是元卿凌的这一句话,把这幅美丽的画卷撕开了一道裂缝。
贤妃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冷冷地道:“吃你的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长那嘴巴不是叫你胡乱说话的,知道规矩吗?”
元卿凌一怔,才想起贤妃或许会介意此事,便道:“对不住,说错了。”
宇文皓喝了两杯酒,见不得元卿凌受委屈,便淡淡地道:“母妃,你介意的话叫她别说就是,这么严厉骂她做什么?”
宇文皓不说话,那这幅画卷还能修补修补,但是宇文皓帮着元卿凌,那这幅画卷的裂痕注定斑驳到分崩离析。
贤妃啪地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气得浑身颤抖,“逆子,现在是不是连说你媳妇一句都不许了?在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妃?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白疼你一场了!”
宇文皓也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纠结着眉毛,“母妃,我没有不把您放在眼里,今晚大家都那么高兴,老元也不是故意给您添堵,您说您这么生气至于吗?”
贤妃今晚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们提前带娃来进宫跟她吃饭,说了中秋不在宫里头过,如果他们不在,那么她大概团圆的那晚是不能出去的,毕竟太后下了禁足令。
后来听得说是元卿凌要出去的,心里就想训斥元卿凌一顿,但是皇上却过来了,她只能窝着一肚子的气吃饭,毕竟,皇上很少参加这种各宫嫔妃里头的家宴,能赏脸过来,证明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
殊不知,皇上就喝了那么几口汤,饭都不坐在一块吃,就搁一边去逗弄孩子。
再想起她想抱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也知道给她脸色看了,心里的气就更盛,也不管明元帝在场,直接就爆发了,一拍桌子怒道:“母妃训斥她怎么了?她如果做得对,本宫会训斥她吗?中秋好节,和你的生辰前后日子,本就该留在宫里头陪母妃好好过,她却不懂得非得出去游玩,这难道就是孝顺之道吗?还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儿子的,本宫靠近她儿子,就哭得要紧,活像本宫要掐死他们似的。”
明元帝冷冷地道:“你想不想掐死他们,朕不知道,但是你不曾想过要掐死他们的母妃吗?别以为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越是这么小的时候越有灵气。”
贤妃听得明元帝这样说,顿时掩面痛哭,“如今人人都说臣妾做得不对,可臣妾当时不也为了保全三个孩子吗?做母亲的就该为孩子牺牲,当时情况危急,若能抱住三个孩子,太子妃自己就该请求保小的,这才有皇家妇的典范,堪为天下民妇表率。”
宇文皓听了这话气得不行,不过,明元帝显然还想为他顾着几分母子情分。所以,淡淡地道:“老五。带你媳妇孩子走。”
“父皇!”宇文皓看着明元帝,明元帝眼底有警告之意。宇文皓只得泄气,道:“是!”
元卿凌叫了喜嬷嬷和奶娘进来抱孩子,这顿饭也没吃完。一家五口就急匆匆地走了。
明元帝坐在椅子上。看着贤妃。
贤妃倔强地站着。脸色发青。“皇上觉得臣妾说错了可以处置臣妾,继续禁足便是。”
明元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子垂下。却有精光透出,口气冰冷而淡漠。“贤妃,禁足你怕吗?”
贤妃眼泪跌出。她擦去。倔强地道:“怕又如何?皇上会体恤臣妾半分吗?皇上难道不曾深思过臣妾为什么要这样做?臣妾也是用心良苦,太子是国之根本。不能轻易被人左右,他如今满心满脑都是元卿凌。这太危险了,除去元卿凌。皇上不也能高枕无忧吗?”
明元帝的声音凌厉起来,面冷如冰,“你就是太用心良苦,你一个后宫妇人,说什么国之根本啊?是你该说的吗?若说太子妃有可能会干预太子,也仅仅是有可能,而你是直接干预了太子,还想控制太子为你们娘家兄弟谋官职爵位,朕不办你,是因为才册封了太子,要护着他的面子,太后给了你一次警告,这一次是朕给你的第二次警告,你若不安分,那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禁足你不怕,可你砍了你这颗脑袋,且看你怕不怕!”
贤妃惊得五内俱裂,脸色瞬间苍白,忍不住颤抖起来,悲声道:“皇上,您说这话,是要把我们多年情分都忘了么?您置臣妾于何地啊?得了扈妃这个年轻貌美的新欢,您哪里还记得臣妾这个旧人?人家都说,色衰爱弛,她扈妃也有迟暮的一天,就等着看吧。”
明元帝看着几欲疯癫的贤妃,再想起宇文皓带着婆娘孩子走的时候那副急匆匆的样子,真是知母莫若子,他倒是跑得快,留他在这里,抡她耳光不是,不抡心里头憋屈。
想了想,站起来拂袖而去,任由贤妃在那里哭得个呼天抢地。
明元帝走出去之后,心里头一腔怒气没地方发泄,听得穆如公公说太子和太子妃带着娃去了乾坤殿,他马上就拔腿往乾坤殿而去。
殊不知,到了乾坤殿,却见乾坤殿里头乱成套了,忙便先叫穆如公公问常公公了解情况。
原来,是太上皇得知了庆大公主那坛女儿红没挖出来,便偷偷叫常公公挖了私藏在乾坤殿里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庆大公主知道了这事,就马上入宫来讨要。
太上皇不承认挖了酒。
这事太丢人了,大姑姑的女儿红,他做侄子的竟然挖了出来,这传出去他老脸往哪里搁啊?
明元帝到了乾坤殿,看到宇文皓和元卿凌站在殿外,奶娘抱这娃,喜嬷嬷守在门口,几个人进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