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说正事,他就整个端正起来,像是换了一副面容换了一个人,很认真,而认真的男人很有吸引力。
“说啊!”宇文皓见她定定地看着,却也一个字不说,便道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你就放心说,如果你觉得正确,那就做。”
元卿凌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道:“之前你跟我说过,北唐的医疗落后,百姓看病特别贵,惠民署又少,我听了这事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个局面。”
宇文皓轻叹,“是的,这确实也是父皇的心腹大事,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可在医馆里头看病,确实也贵的离谱,惠民署的不足,在于大夫的缺失,要改变这个局面,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元卿凌道:“那如果开设医学院,大批地培养大夫投入惠民署呢?”
宇文皓听了这个提议,怔了一下,“医学院?”
“就是专门培养大夫的学院,在民间聘请大夫去教学,制定课程,三年出师,不收取任何的学费,但是这批大夫出师之后,必须在惠民署做三年驻院大夫才可出去开设医馆,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宇文皓眸色微闪,“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不好呢?”元卿凌问道。
宇文皓伸手抚住她的脸,有些雀跃,“不,很好,很好,老元,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啊,虽然不能短时取得改善,但是这医学院可以在整个北唐推行,到时候,可大大缓解这种情况。”
元卿凌见他同意,笑道:“不着急全国推行,先在京中做一个试点,这笔银子我们来出,举办第一个医学院,招收百名学员,请一些医术高明的退休大夫来教他们,这方面,还得你来想办法。”
“好!”宇文皓十分赞成,“如果前期招收的是百名学员,那么你预备请几位大夫来教?”
“三个,三十三人一班。”元卿凌道。
宇文皓道:“此事包在我的身上,我去帮你找大夫,等你月子完了之后,我们马上筹备这事。”
元卿凌笑着道:“这事要花好多银子,你舍得吗?”
宇文皓道:“利国利民的事情,花多少银子也值得。”
听了这句话,元卿凌觉得自己真的没嫁错人。
宇文皓在她唇上琢了一下,“快睡,我守着你,等你睡着了再出去。”
元卿凌闭上眼睛,含笑入眠。
元卿凌睡到下午,蛮儿进来叫她,说故知带来了。
元卿凌揉揉惺忪的眼睛,见老五没在屋中,便问道:“老五呢?”
“冷大人请太子出去了。”蛮儿伸手扶她,“小心点儿,别弄了伤口。”
“没事。”元卿凌坐起来,感觉伤口的紧绷稍稍缓解,才慢慢地起身,“把那个故知带偏屋去吧。”
“是!”蛮儿让绿芽过来伺候,自己出去把故知带过去偏屋。
绿芽帮元卿凌穿了外裳,扶着她出去。
元卿凌站在偏屋的门口看了故知好一会儿才进去。
她穿着一身青色袍子,那袍子都脏得起腊了,铮亮铮亮地闪着油光。
头发蓬松,没有梳起发髻,脸很肿,有虫子或者蚊子叮咬过的痕迹。
她的眼睛……两颗眼珠没了,就剩下两个窟窿,边上的皮肉干瘪而下垂,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很人,像一个从坟墓里爬起来的冤魂。
她的肚子很大了,挺起高高的,月份很大了,像是快生的样子。
她穿着一双裂开口子的绣花鞋,这双绣花鞋明显也不合穿,她脚后跟都突出来了。
元卿凌想起之前见她,虽说全身不是十分华贵,却也拾掇得十分整齐,衣裳的料子都是很好的,如今这副模样,真是乞丐都不如。
看来,静和郡主确实只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故知仿佛知道元卿凌进来了,稍稍地整了一下那有点不太合身的衣裳,“楚王妃?”
听了这称呼。元卿凌知道她的消息很封闭。
元卿凌坐下来屏退了左右,蛮儿牵了多宝进来。多宝趴在元卿凌面前,耳朵竖起。对故知虎视眈眈。
门关闭上,故知显得有些不安,“你想做什么?”“问你话。你不用紧张。”元卿凌看着她。“你坐下来吧。”
故知双手回头摸了一下。摸到椅子。便慢慢地坐下来。
她直起腰坐着,仿佛这样显得傲气一点,她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你孩子的父亲。是谁?”元卿凌问道。
故知仿佛是知道她要问这个,道:“静候的。”
“故知。少些套路,多些真话。”元卿凌表示了不信。
故知摊手。“这就是真话。楚王妃如果不信,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是我父亲的孩子。那么,请问何时何地。你与我父亲搭上?”元卿凌问。
故知讽刺地笑了,“其实楚王妃何必来问我呢?问静候去吧。相信他不敢否认。”
“我自然会问他。”元卿凌看着她有些愤慨的脸,“你既然能对静和郡主说,自然也能对我说,这孩子真不是魏王的吗?”
故知还是讽刺的语气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都这副模样了,命都未必能保住,还有什么不能如实相告的?这孩子若是魏王的,我千方百计都要保住,可他不是。听外头的人说,楚王妃心地善良,若真是这样,何必赐我一包落胎药?莫非,还真念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么?不嫌恶心人?”
元卿凌淡淡地道:“废话不说,一个条件,你把事情始末全部告诉我,我等你生完,命人送你回南疆,你现在不可能落胎,都这月份了,落不了。”
故知有些不信,“你会命人送我回南疆?”
“是的,但是,我必须听到全部的真话。”元卿凌道。
故知用怀疑的神情对着元卿凌,“我能信得过你吗?”
“你自己斟酌,但我言出必行。”
故知呼吸有些微微急促,脸上也有渴望之情,“我没有选择了,我只能相信你,如果我和盘托出,而你不送我回南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元卿凌看着她,“你说。”
故知双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头微微昂起,露出两分清冷之色,“孩子确实是静候无疑,这点我没必要撒谎,至于这所有的事情,也确实是安王安排的,我有把柄在安王的手中,我只能听她的命令行事,我的幻术对魏王起了很大的用作,因为他心里极度怀疑魏王妃,这使得我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控制了他,可惜,我控制他是遵循了他内心的想法,加固了他对魏王妃的怀疑,相信魏王妃的孩子是青阳君的,其实,青阳君压根没见过魏王妃,他所见的一切,都是我营造出来的幻觉。只是,我能控制这些,却无法控制他与我真正的相爱,所以我对魏王妃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魏王其实从未碰过我,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曼陀罗上的幻觉,他自己也不知道。我按照安王的吩咐,用尽一切办法去激怒魏王妃,希望她大闹一场,闹得人尽皆知,可她就是一句话都不提,我只好让她一直沉在丧子之痛里无法自拔,几度寻死,她的命是真大,几次都死不去,她堕楼那一次确实也是我做的,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不是太想去听安王的话,只是纯粹地想赶走她,和王爷在一起,女人很傻的,有时候会沉迷在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里头,我爱上了他,以为他对我的好都是真心的,浑然忘记这是自己设计的结果,浑然忘记他一旦清醒过来,是会怎样的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