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事情,汤阳可以管得住。”宇文皓说。
“汤阳到底是个家臣,不是主子,你怎么能都指望汤阳?”贤妃都气得笑了,“怎么现在给你找个侧妃,像是要害你似的?你若有什么毛病,找御医治就是,守着一个王妃,就能有出息了?外头的人就说你专情守一?”
太后没有斥责贤妃这些话,事实上,她也认为,宇文皓是要娶一两个侧妃的。
专宠元卿凌,静候府也没什么能耐可以依仗的。
看人家纪王妃,娘家可都是有势力的。
甚至于齐王,孙王,安王,他们娶的正妃或者侧妃,都是京中世家大族,日后可以帮助他们。
太后觉得元卿凌是好的,可惜就是娘家弱,这种弱,不是说皇上给他晋级升官便可改变的,世家大族,人家的势力都是根深蒂固的。
而静候府的根就在地面上,甚至,是悬空的,被人一巴掌就能盖掉的那种。
所以,太后听着贤妃说也不阻止,确实需要灌输他这种思想,最好,也能让楚王妃听听,这对楚王妃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宇文皓干脆后来也不反驳了,等贤妃把一口恶气都吐完,然后才慢悠悠地道:“如今我可不敢娶什么侧妃,娶得贤惠还好说,娶个性子跋扈的,终日吵闹,可会惊扰了我老元安胎,毕竟,三胎不多见啊,受点委屈或者被人言语唐突几句,都会有大影响。”
太后听了这话,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睛落在元卿凌的肚子上,“什么?仨?我的天啊,我的天老爷啊,这是何等的福分啊?”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嘴唇一个劲颤抖,一下子伸手去拉着元卿凌的肩膀,上下地认真瞧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是仨?”
“仨!”元卿凌轻声说。
太后要晕过去了,喃喃地道:“天老爷哟喂,祖宗保佑哟喂!”
宇文皓扶着她坐下来,道:“皇祖母,您可真坚强,孙儿听到的时候,都昏过去了。”
太后笑着打他,然后看向贤妃,贤妃整个都呆住了,面容一白一红的,憋了半响,竟然迸出一句话来,“那多危险啊?能活吗?”
太后听了这话,差点就一巴掌甩过去了,怒道:“你给我闭嘴,说的什么话?越发得劲了是吗?你那点破事,每天过来叨叨,你不烦老身也烦,以后再叫老身听到你嘴巴里吐出不好的话,就甭再过来了。”
贤妃自知失言,便连忙不说话了,只是欢喜是真的。担忧也是真的。
这三胎若能都活着,自然是天大的福分。
可如果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没活成,又或者更严重一些……那如今有多欢喜。日后就有多忧愁了。
太后死活拉住他们夫妇在宫里用了膳再走,作为一名生育过且有点权威的女性,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元卿凌。但是她的经验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她虽然生了几个。却是一胎一胎地来的。
太后表示出了空前的慎重。
从元卿凌出宫到回府,一路上都是水泄不通的禁军护送。即便到了府中,还留下了八个人,这八个人日后是负责元卿凌进出的护送。在府中的时候便负责巡逻。
太后还特意叫了明元帝过来,严令不许在这个关头为难楚王夫妇。若因他的刁难导致楚王妃有丁点的不适,老太太就要死给他看。
老太太这一两年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打击。
魏王妃的孩子,纪王侧妃的孩子,本是满满的期待。到最后落空酿造成悲剧,她实在是再承受不住打击了。
尤其元卿凌的这三胎。她认为是天赐的福分,可不能因为人为的疏忽再酿造一个悲剧了。
明元帝安抚老太太。“儿子什么时候为难过他们?对楚王妃,朕一直是疼爱的。”
老太太拿眼睛一瞪,“不为难楚王妃,为难老五是不是?楚王妃就不会心疼夫婿?心疼夫婿那情绪就得不好,情绪不好就吃不下,你隔天打人家一顿板子,那屁股是铁造的都扛不住,多大点事啊?多大个人了?老是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老太太以前是从不会这样说皇上的。
儿子做了皇帝之后,就不光光是儿子了,还是皇帝,人前人后都得有威严,做太后的,也要维持儿子的这份威严。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太后也都算了。
可连番地对老五动手,若是往日,也就叫老五忍一下,可现在不行。
她是女子,自打嫁给太上皇那天,便一切以夫君为念,他但凡有个头晕脑疼的,她便是睡觉都不踏实。
叫老五挨板子,那做娘子的能不心疼吗?瞧楚王妃似乎又瘦了些,定是担心吃下饭,生生给饿瘦了。
再者,叫她这个时候回娘家去住,心里不知道得想多少事,日子过得这般担忧,这胎还能怀得安稳吗?
所以,老太太要从源头上止住这些恶性循环。
现在表面上能刁难他们夫妇的,就只有这个皇帝老子。
暗地里那些,防备是防备不来,所以叫了人去守着。
明元帝辩解道:“打板子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怀的是三胎。”
老太太气结,“怎地?现在你孙子很多了是不是?都敢瞧不起一胎的了?”
明元帝见老太太着实紧张,便连忙安抚,“儿子不敢,您放心,儿子以后绝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他们,直到您的重孙子顺利出生?”
他揉了揉下颌骨,自打知道这事,就笑得下颌骨都酸软了。
明元帝对老五还是看不顺眼,毕竟这小子太不听话。
叫元卿凌回娘家教训的不是元卿凌,是他,当然,元卿凌当日这么拒绝了也应该教训。
就这夫妇两人,脖子好似上了铜铁一般,倔得毫无妥协的余地,适当教训,让他们知道,偶尔还是需要向恶势力低头的。
最后是他向三胞胎低头了,可见这天下没什么是孩子化解不了的。
但是这一次明元帝没有生气,甚至甘之如饴。
元卿凌从侯府收拾东西走的时候,静候几乎哭出来了。
他才回去辞官,皇上马上就恩准元卿凌回府,这实在是天大的喜讯。
现在,他大女儿嫁给了楚王,次女要嫁给顾司,眼看都飞了高枝,希望庶女们也都能嫁个好人家,那他重返官场就有望了。
老夫人是最不舍元卿凌,不过,她能回去是高兴的事情。
只是,她认为元卿凌回去也未必会自在,在她看来,元卿凌在这个静候府里安胎是最合适的,这里的人事,她都能压得住。
王府那边,她始终是鞭长莫及,很多事情若脱离了自己的掌握,就总觉得心中不安。
因此,元卿凌要好生安抚一顿,才叫老夫人安心。
宇文皓也是一番保证,说以后绝不会叫老元受委屈之类的。
老夫人看着他走路的姿势还怪异得很,对他的话也表示了深切的怀疑。
但是,到底是嫁出去的孙女了,再不舍,也要回家的。
马车上,元卿凌靠在宇文皓的肩膀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是闹了一场大戏。”
“其实此番也不算大戏,有凶险的,只是有人或者是我们自己的运气足够,都化解了。”宇文皓搂着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