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点头,“本王知道了,多谢师父相告,请转告方丈,本王先告辞了。”
慧师父双手合十,“王爷王妃慢走。”
马车徐徐下山,虽是山路,但是因是皇家寺庙,道路也不算颠簸。
宇文皓一路上都沉默,直到即将抵达京城,他才慢慢地道:“你有足够的药治疗纪王妃是吗?”
“嗯!”元卿凌其实没做声也在想着怎么开口说这事,听得他提起,连忙应了。
宇文皓沉声道:“你可以给她治病,但是,此事一定要保密,还有,得把她的命捏在你的手里,我也会用此案牵制着她。”
元卿凌对于他忽然改变主意有些奇怪,“方才那些人,都是纪王一党的?”
“不尽然是。”这才是让宇文皓担心的,他之前以为老大至少会安分一阵
子,但是这般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在祈福期间还邀约门下官员来商议,哪里有半点安分的意思?
而且,曹郡王和吴将军素来都独善其身,怎么竟与老大混在了一块呢?
“元!”宇文皓忽然正经地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认真听着,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听你的。”
元卿凌被他弄得有些紧张,“什么话你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支持你。”
“真有可能会杀人放火。”他笑了,但是眼底却是十分认真的。
“啊?”元卿凌吃惊。
他的笑容,慢慢地收敛起来,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眸子里闪过一丝倔强坚定的锋芒,“如果他是儿子,那么,我要他来日做太子,如果她是女儿,那她就是我们的大公主。”
元卿凌惊得瞪大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宇文皓看着她,寒星般的眸子里渐渐笼了一丝迟疑,“你反对?”
元卿凌摇摇头,“不是反对,你是认真的?”
“很认真!”
“可我原先问过你,你说代价太大,不值得。”元卿凌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宇文皓道:“没错,原先我是这样说的,事实上,我现在还是这样认为,争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为了那样一个位置,不值得。”
“那你这是为何呢?”元卿凌不解了。
宇文皓看着她,眸子沉沉,“因为,不是值得
和不值得的问题,我原先认为,父皇还年轻,就算真的立了太子,那太子之位也不见得就稳固,反而会招致灾祸,之前孑然一身,我不在乎,可有了你,我不能冒险,这是我来护国寺之前的想法,可昨晚我自己想了一宿,之前在战场上我拼了命地建立功勋,难道真没有半点野心吗?我手底下不是没有追随的人,这么多年我在军中建立的人脉,绝不比老大少,以老大的性子为人,还有他处事的方式,他不是皇帝的人选,他挑不起这江山,他的狠辣阴毒,只会让百姓受苦,所以,这不是值得和不值得的问题,是该做和不该做的问题,就算我夺不了这个位子,我也不能让老大得了去。”
元卿凌听得明白,“你的意思,你目的不在太子之位,你只是要阻止纪王做太子。”
宇文皓静默数秒,“不,不,目前我不信任何人,我现在是奔着太子之位去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较稳妥。”
元卿凌问道:“你为什么忽然会这样想?方丈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皇祖父属意我。”宇文皓的手抵住马车的内侧,让元卿凌靠在他的手臂上不至于那么颠簸,“但是,真正让我改变想法的是今日看到这些官员不顾父皇的严旨也要到这护国寺来,这四人,分别在兵部,刑部,吏部,户部任职,其中曹郡王和吴将军都是不粘事的人,但是他们如
今都投入了老大的门下,也就是说,老大的势力在不断地扩张,已经打入了四部,而他终将有一天,会逼得我无路可走所以,严格地说,是我不下场也不行了,岸上没有我站的地儿。”
元卿凌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地道:“既然你决定了,我会支持你。”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揉着她的头发,“但是,只怕从今往后,你也不可能静静地躲起来安胎。”
“我不怕。”她莞尔一笑,她一缕异世孤魂,怕什么?
宇文皓扶着她的肩膀,凝望着她,眼底有不忍,“原先,我想着你能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就行,可其实自欺欺人,孩子生下来就安全了?”
元卿凌轻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下场竞逐一下。”
宇文皓抱她入怀,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千言万语想说,但是,一句话也没说,有她的支持就足够了。
回到府中,宇文皓就和汤阳出去了。
元卿凌屏退身边的人,把药箱重新铺出来,看着那些药,她暗暗有了主意。
收好药箱之后,她对阿四道:“你去一趟纪王府,告诉纪王妃,我从明天开始会为她炼药,让她过来一趟,我要诊断一下她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需要什么药。”
阿四不多问,道:“是!”
元卿凌在阿四转身的时候,再道:“阿四,你告诉纪王妃,让她端正好自己的态度再来见我,如果我从她眼底和神情里看到一丝得意或者是
倨傲,叫她不必来。”
阿四微笑,“王妃,您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啊?”
元卿凌把手抚摸在药箱上,静静地道:“不,我是要让她明白,她的命是在谁的手中,她要活着,就得让我顺心,舒心。”
阿四到了纪王府。
纪王府在筹备娶侧妃事宜,府中上下,浑然没有主母重病的气氛,身在护国寺的纪王吩咐回来,这场喜事,务必要盛大,热闹,豪华,所以府中的家臣管家,落力地筹备,反而病中的正妃,门庭冷落。
阿四按照元卿凌的吩咐,带上口罩才去见纪王妃。
纪王妃屏退了左右,躺在躺椅上,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看了阿四一眼,“有什么事你就说。”
“王妃让我来传句话,她从明天开始会炼药,但是不知道纪王妃病情到底有多严重,请纪王府明天到楚王府一趟。”阿四说。
纪王妃冷笑,“是吗?她怕了?还是同意我的条件了?”
阿四冷冷地道:“王妃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的,那就是如果纪王妃想要活命,就要分清楚谁是庄家,谁是闲家,如果纪王妃觉得,王妃是迫于威胁或者是其他来为你治病,你不必去。”
说完,阿四转身走了。
“王妃,袁家这丫头太可恶了。”身旁的侍女微愠道。
纪王妃闭上眼睛,嘴唇哆嗦了一下,阿四的放肆,她已经顾不得了。
活命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有本事救本妃,你也可以放肆。”纪王妃冷冷地道。
侍女垂眉,“奴婢不敢。”
纪王妃很意外。
她不在乎卑微到尘埃里,只要能活着,她是可以对元卿凌卑躬屈膝,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她意难平。
不是因为元卿凌,元卿凌算什么东西?不过
是一条讨厌的野狗。
她苟活,是她所付出的一切,换回的只是诛心的背叛,这口气怎么咽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