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帝与内阁大臣在里头议政,元卿凌到了御书房殿外,直接就跪下,倒是把穆如公公吓了一跳。
“哎呀,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啊!”穆如公公上前要扶她。
元卿凌一脸悲痛欲绝,“不,公公,你就让我跪着,我实在是罪责难逃,来给父皇请罪的。”
穆如公公可不敢就让她跪在这里,连忙便进去禀报明元帝。
明元帝听得此事,皱起了眉头,“先打发她回去,没见朕正在忙着吗?”
“皇上,只怕轻易劝不走!”穆如公公道。
明元帝微愠,站了起来,“让她到侧殿去见朕。”
诸位内阁大臣面面相窥,楚王妃跪在外头请罪?
侧殿与御书房正殿相隔不远,明元帝进了里头,元卿凌被从另外一道侧门带了进来。
元卿凌跪下来,还没说话,明元帝就冷冷地道:“起来,朕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立马滚出宫去。”
元卿凌知道会被他识穿的,但是,戏还是要做的,她凄切地道:“父皇,城门一事,儿媳当受全责。”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胡闹什么?”明元帝有些失去耐性了,老五和他媳妇越发的胡搅蛮缠。
元卿凌大声道:“有,儿媳身为楚王妃,深受皇恩,受百姓供养,事发之时,虽在现场却无力阻止,救治不及,导致许多伤者伤情加重,现场混乱一片,这一切,都怪我没有及早阻止这一场闹剧,当时儿媳就在城楼之上,看着排队等候的百姓已经焦躁不安,已经想过会出事,但是却始终心存侥幸,没有及时命人通知京兆府,如今百姓非议纷纷,指责齐王妃假仁假义,想以一碗稀粥博取贤名,我同为亲王妃,也深感不安,百姓指责齐王妃,何尝不是在指责我?儿媳忐忑一宿,心头难安,必须入宫求父皇降罪,请父皇降旨,处置儿媳,以安我北唐臣民的心。”";
元卿凌觉得,冷静言教宇文皓说的话,都不能把罪魁祸首褚明翠搭进去,既然她是要做替罪羔羊,就肯定不能放过褚明翠,得一同把她拖进来,这样才公平。
这点,得益于太上皇的教导,如果要做,就做绝了。
明元帝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她一番陈词恳切,泪眼盈盈,仿佛真是罪孽深重的样子,最重要,外头一群臣子听着,他发怒不得。
“出宫去!”明元帝只能说这三个字,然后压低声音怒道:“你别以为朕不敢真的处置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总有一天,你得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明元帝一张脸铁青到了极点,连一旁看着的穆如公公都吓住了不敢做声。
元卿凌也吓坏了,跪在地上慢慢地爬过去,手探入袖袋,哆嗦了半响,也没什么动静。
明元帝正欲发火的时候,却见她颤巍巍地把一根东西伸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明元帝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就爆炸了,连同一起爆炸的还有心肺,胸口都隐隐发痛。
“父皇,贤才易得,忠者难求,若有功之臣被无辜处置,会断了多少双飞奔而来有意报效朝廷的脚?”元卿凌磕头,恳切地道,方才那一副悲天悯人的脸孔也藏了起来,如今跪在地上,眸色沉稳。";
明元帝满心的愤怒,一时被压住,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起来吧,此事朕自有定夺。”
元卿凌不起来,抬起头看着他,“父皇,您在儿媳的心中,是明君贤君。”
明元帝没好气地道:“合着朕处置了袁杰,就不是明君了?胳膊外拐的东西!”
元卿凌见他没那么生气了,遂正色道:“父皇不会真的想处置袁杰,就算暂时处置,日后也定提拔起用,儿媳不为袁杰担心,儿媳只担心,有罪之人,心存侥幸,会一直执迷不悟,继续做那些莽撞的事情,到时候,只怕不是伤重几个百姓,而是让百姓丧失了对皇家的信任,信心,父皇,那人犯错,不是第一次了,父皇若真为齐王着想,不该纵容她。”";
明元帝冷哼一声,“你倒是不怕伤了妯娌的和气。”
“我们没有和气过。”元卿凌大言不惭地道。
明元帝冷冷地道:“那也不怕外人以为你是嫉妒她?或者是觊觎其他的东西?”
元卿凌咧齿笑了,“不怕,总有心思通透的人能看清楚一切。”
明元帝再冷声道:“你就不怕褚家对你报复?”
元卿凌笑容渐渐消失,颤声道:“怕!”
明元帝看到她这个表情,才心满意足地道:“拿着你的御杖,滚蛋!”
宇文皓在宫门口焦灼不安地等着元卿凌。
不知道会不会被骂呢?不知道会不会被揍呢?那身板着实也不抗揍啊。
徐一见他一直踱步,道:“王爷,不如入宫去看看吧?王妃嘴巴刁毒。容易得罪人,一会惹皇上震怒。那就不妙了。”
“别吵,应该不至于!”宇文皓背着手,怎么还不出来?就算打板子也该打完了。走不出来也该给抬出来吧?
徐一撇嘴,“难说。王妃犯起混来。逮谁咬谁,得罪了皇上,打板子还好说。就怕……”
宇文皓直起脖子冲他怒吼。“徐一,你是不是一刻不说话嘴巴就要长舌疮?”
徐一小声道:“卑职担心嘛。”
他一担心就会乱说话。一乱说话就容易说些负面的话。
他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终于,看到喜嬷嬷陪同元卿凌大步地走出来了。
她一袭红衣,昂首挺胸。步履稳健,神采飞扬。犹如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大红母鸡。
宇文皓悬了许久的心,一下子落下,急忙迎上去,拉住她的手臂上下看了一下。“没挨揍?”
元卿凌白了他一眼。“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巴不得我挨揍是不是?”
“担心你!”宇文皓松了一口气。扶着她上马车,“仔细些。”
元卿凌笑了,“怎么?一下子我的待遇都升级了?入宫之前可没那么好伺候的。”
她坐在马车上,宇文皓也坐了进来,一手抱着她,连声就问道:“怎么样?父皇怎么说?生气了吗?”
“生气啊,我都吓得快不敢说话了,不过,后来父皇倒也消气,莫名其妙的。”元卿凌转了转眼珠子道。
“你是怎么说的?”宇文皓问道,“是不是按照我教你的去说?”
元卿凌点头,像听话的学生,“你教的,我都说了,我自己又创作了几句。”
“创作了几句?”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嗯,我说百姓都指责齐王妃,说她想以稀粥博取贤名,我说如果不处置她,她会不知悔改,一错再错,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原话我自己也记得不清楚了,临时发挥的。”";
宇文皓石化。
哭笑不得地道:“你……你说这些干什么啊?父皇肯定以为你心怀鬼胎才去指证她的。”
“父皇有可能会这么认为的,但是,如果不是褚明翠为这件事情承担责任,就算不是袁杰,也会是其他无辜的人,我可不想再入宫胁迫一次,御杖也不是真的那么好使的。”";
“你拿出御杖了?”宇文皓瞪大眸子,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