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转身走。
褚明翠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眼底发了恨地透着丝丝红筋,“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你一无是处。”
她再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你是贱货,破鞋。”
元卿凌惊奇地看着她,这话从褚明翠的嘴里说出来,十分违和。
是什么样的愤怒与悔恨,逼得端庄大气的褚明翠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
元卿凌挣脱她的手,笑了。
那临末看似轻蔑的一笑,彻底刺激了褚明翠。
她发了狠似地拖着元卿凌投入了湖中。
元卿凌的伤不算彻底痊愈,全身乏力,而她更没想到褚明翠看似一个弱女子,竟然会这么大力气,拽得她毫无反抗之力。
她是旱鸭子。
落水之后,扑腾了几下,努力想抓住点什么,但是,刚抓到便又被褚明翠拽着,使劲压她的头往水里沉。
冰冷的湖水包裹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块海绵,嘴巴鼻子耳朵都在吸水,仓皇憋气,胸腔快爆一样难受。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褚明翠,可褚明翠仿佛力大无穷,压着她的脑袋和脖子,死死不许她浮头。
元卿凌放弃挣扎,拔下头上的簪子,胡乱刺出,水有血腥味,她刺伤褚明翠了。
头上和脖子上的压力消失,她连忙手脚并用地蹬水,把头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总算觉得肺部的爆炸感快消失了。
她看到褚明翠慢慢地沉入了水底,水面上有细碎的血丝散开,蹬水中,她看到褚明翠执狂而得意的脸。
就那么一眼,她心里头就咯噔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推测,听得岸上传来惊呼声,“王妃落水了,王妃落水了。”
很多人一起冲过来,仿佛这些人一直都在不远处盯着,等人一喊就跑过来救人。
元卿凌头昏脑涨地被捞了上去,放置在岸上,有人过来拍她的脸,紧张地喊着,“楚王妃,楚王妃您没事吧?”
褚明翠也被捞了上来,她的受伤有两三处的伤口,被捞上来还流着血水。
又有一堆人围了过来,齐王分开众人冲上去,抱住褚明翠,急声道:“怎么会落水的?”
元卿凌看到宇文皓也来了,他脸色阴沉,先看了元卿凌一眼,再看褚明翠。
褚明翠吐出了几口湖水,便一直咳嗽,瑟瑟发抖地抱着齐王,牙齿都在打颤。
“没事,没事,本王在。”齐王抱着爱妻,心疼得不得了。
“是楚王妃推齐王妃下水的。”一名侍女说。
昌平公主宇文龄怒斥,“胡说八道!”
那侍女被宇文龄喝了一声,吓得退后一步,脸色苍白地垂下了头。
元卿凌歇了几口气,慢慢地坐起来,看着宇文皓,“不是我。”
宇文皓看向褚明翠。
褚明翠嘴唇颤抖,蜷缩在齐王的怀中,还在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哭,加上伤口在流血,说不出的凄惨狼狈。
齐王冷冷地看着元卿凌,“不是你,难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吗?”
绿芽飞奔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青了。
宇文皓吩咐绿芽扶起元卿凌,对齐王道:“这件事情,本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五哥不可再纵容她。”齐王冷道。
宇文皓冷冷地看了元卿凌一眼,声音夹着怒气,“回府!”
元卿凌就知道他不会信的,任由绿芽扶自己起来,在众人的异样的眼光中,踉跄地走着。
出了府门口,上了马车,元卿凌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这秋日里穿着湿哒哒的衣裳,实在是钻心的冷。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她知道回府之后,等待她的肯定是一场暴风雨。
推他心爱的女人下水,他还不弄死她吗?
宇文皓也上了马车,看到靠在一旁发抖的元卿凌,破口大骂,“叫你去偏厅休息,你去院子找死啊?”
元卿凌卷缩着身子,鼻音重重地道:“你要骂就骂,但是不能打。你敢打我,我跟你拼命。有言在先,我没有推她下湖,是她神经病拖着我下去还使劲摁着我的头不许我浮起。我不得已才拿簪子伤她的!”
她吸吸鼻子,万分委屈。怎么会遇上个疯婆子的?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你讨厌我,我呼吸都是错的,你喜欢她。她脚臭你也觉得香……”
宇文皓一手扯开她的衣裳。双手剥着,“闭嘴!”
元卿凌眼圈发红。发狠地道:“又打我?你又想打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扑过去缠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你这个疯子!”宇文皓大怒,伸手一摸。脖子已经渗出了血珠子,他脱了外裳丢给她。“本王什么时候要打你?你全身湿透,脱了穿本王的外裳。”
“你不可能这么好心!”元卿凌看着他脱下来的外裳,斩钉截铁地道。
“是啊,本王还要弄死你呢。”宇文皓怒极。俊脸都被她气得扭曲狰狞。
元卿凌擦了一下脸。讪讪道:“那你说就是了啊。为什么撕我的衣裳,你哑巴了?”
宇文皓干脆不搭理她,转头过去。
元卿凌鼻子发痒,连续又打了几个喷嚏,确实是冷。
她慢慢地脱了衣裳,“你不要看我。”
“鬼才看你。”宇文皓冷道。
元卿凌飞快把外裳套在身上,裹着身体后把换出来的衣裳拿起来,掏出药箱取出一粒维c吞下去,再把衣裳一扭,擦着湿哒哒的头发,“是我误会你了行吗?我以为你不信我。”
宇文皓依偎在靠背上,没做声。
元卿凌看着他,“你相信我没推她?”
宇文皓没做声。
元卿凌吐吐舌头,沉默是金。
此番真在意料之外啊。
元卿凌擦了一会儿头发,便放下了湿衣裳,问道:“怀王病情如何?”
他道:“不好。”
“不好是有多不好?”
“很不好。”他脸色沉郁。
他侧头看她,“你那个箱子,有给他治病的药吗?”
元卿凌为难地道:“他的病,不是那么好治。”
“是的,不是那么好治。”他说着,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过是顺口那么一问,他知道痨症无法治愈的。
元卿凌迟疑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生死有命。”
他眸光直直,“是本王害死了他。”
元卿凌吃惊,“此话怎解?他的病和你有什么关系?”
宇文皓低声道:“三年前,本将从战场回来,带了三个老将和他一同喝酒,却不料,其中一人有痨病,当时谁都不知道,连病人自己都不知道,那顿酒之后没多久,老六就病了。”
肺结核是传染性极高的病,飞沫就能传染,一同吃酒,谈天说地,觥筹交错,口沫横飞,染上也不奇怪。
“四个人,就他病了,本王与其他两员老将都没事。”
元卿凌嗯了一声,“概率,不是说一起喝酒就全部人都会染上。”
“什么?”
“我说怀王真倒霉。”元卿凌表现出恰如其分的难过,只是被一个喷嚏破坏了伤感的气氛。
“你内裳湿透了为什么不脱了?”宇文皓蹙额道。
她揉揉鼻头,“算了,在马车里也不方便,很快就到家。”
“装什么矜持?又不是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