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丛野蔷薇早已过了花期,挂上了娇艳欲滴的红色果实,绿叶红果,交相映衬,其美丽程度一点不比花开的时候差。
而更让大丫惊讶的还是这样的二层小洋楼,实在太让人目瞪口呆了。
哪怕远远地看过这些房子,可这么近看才知道是多么的坚固精致的楼房。
大丫自己家里一共五口人,爷爷爸爸妈妈以及自己和弟弟,挤在小小的土坯房里,只有爷爷睡的那间房盖的是大青瓦,其余的房顶全是茅草盖的,虽然也厚实,但必须年年翻新加厚,即便如此,一旦下大雨都要小心谨防漏水。
可陆家的小洋楼,却是砖石和水泥盖起来的平顶小楼房,大丫看得就是眼睛一亮:“要是在上面晒粮食肯定干得很快!”
七八月掰完了苞谷,九月份又开始收割稻谷。农村这几个月都在收粮食晒粮食的紧张气氛中,加上天气变化快,经常大太阳的天气里忽然就一场雨,这时候离得近的还好,离得远的,收粮食都来不及,光是晒粮食收粮食都能累死个人,更别说忽然变天抢收粮食的时候,那更是要脱一层皮也差不多。
大丫有此感慨也实属正常,江若男倒是因此想到了前世遥远的童年记忆,忽然就觉得,不用种庄稼真的是太轻松了。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过的,就算收获了粮食还得时刻注意早日晒干,就怕刮风下雨变天让粮食受潮发霉,那一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好好加油,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江若男只能拍了拍大丫的肩膀,聊作安慰。
这话是真的,到了后世,哪怕是江若男的老家那样贫穷愚昧的地方,也是通了公路牵了网络,家家户户高墙大院的小洋楼,还有不少修葺一新的小别墅,日子可不是越过越好吗?
大丫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这姑娘,虽然有一丢丢的惊叹和羡慕,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不满,听到江若男的话还很高兴,目光中满是期待。
江若男越发喜欢这个沉稳的姑娘,让几个娃陪着她看了一会儿,江若男进屋拿了糖果出来给她吃。
大丫起先还不要,因为这年头糖果点心实在是很精贵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过年都看不到这么精美的糖果。
直到江若男半哄半吓说她要是连这点糖果都嫌弃不要,以后也不让大宝他们去找他们姐弟玩儿,又说让她拿着慢慢吃,可以拿回去给弟弟,这姑娘才收下了东西,都还不肯吃,还是二妹主动剥了一颗糖喂到她嘴里,大丫才十分珍惜的慢慢品尝着这甜滋滋的味道。
而江若男等几个小孩儿兴奋了一遍,她才又去拿了钱票出来,然后又细细问了大丫她那个姑婆家里晒红苕粉条的事儿。
要是别的地方,尤其是距离政治中心比较近的地方,这种家有私产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公社的粮食都是集体的,全部按工分来分粮食。
可是这地方不是山高皇帝远么?再加上深山耕地不多,人口也较为分散,因而虽然有名义上的公社大队,但是管理没那么严格,种地也是,每家只要交一些公粮上去,剩下地就是自家的了。至于开垦荒地种出来的粮食,当然也是自家的了,对此也没人会去斤斤计较多做置喙。这其中大概也是因为开荒的地都比较贫瘠,粮食产量也不高。
大丫的姑婆家就是这样,他们也在这梁城的山区中,只不过距离这边要走十来里的山路,平素往来并不是特别频繁,但是有什么好东西的话,也会相互串门送个人情。这位姑婆家今年就是开荒种了红苕,没想到收成特别好,在挖地窖存够了足够的吃的和来年做种的红苕之后,还剩下了一千多斤红苕,怕放坏了干脆就全部做成了粉条。
江若男听得十分高兴:“你姑婆家里是不是还有很多粉条?”
大丫点头:“嗯,姑婆跟爷爷说,镇上的供销社也吃不下,他们要拿到县城的供销社去问收不收。”
江若男一拍手:“那好,大丫,你回去跟你爷爷说,请你爸爸妈妈帮我跑一趟,我要换个二十斤,先换二十斤吧。”
江若男是个南方人,却长了个北方人的胃,特别喜欢吃面食,尤其是面啊粉啊一类的,简直可以说是她的最爱。
对于面是怎么吃都吃不够的,可是现在的那种机器制面还比较少,家里要吃面,那就要自己擀面,自己擀出来的面条,很难做到粗细完全一致,更别说江若男口味刁钻,喜欢吃后世那种机器做出来的细如粉丝的面条。而且擀面毕竟也很累,江若男就不常吃面。
现在听说有粉条,还是她最喜欢的红苕粉条,江若男怎么不激动?
连忙仔细叮嘱了大丫,又给了她钱票,说她也不知道这红苕粉条的市场行情,先给她算是部分定金,剩下的拿了货再给。
大丫看江若男说得慎重,也立刻就紧张起来,尤其还拿了那么些钱票,就怕一不小心给搞丢了,加上这也确实是一桩大生意,她也顾不得二妹还说要她玩了,背着背篓就赶紧回去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粉条呀?”二妹留不住大丫姐姐,也知道是妈妈嘱咐大丫姐姐回去的,就很疑惑地看着江若男发问。
“当然是要做好吃的给你们吃呀!”江若男摸摸她的头。
三宝在外面斗鸡赶鸭地野了一会儿,捉了菜地里的虫子,还拿着在玩儿呢,听到这话就进来了:“好吃的?什么好吃的?”
这小孩儿现在对糖果已经不那么稀罕了,一来是家里有了,二来就是江若男直接告诉他们吃多了糖就会长蛀牙,虫子会在牙齿里安家,把牙齿啃烂,这样的话把小孩儿吓坏了,现在你让他多吃点糖他都会捂着嘴强迫自己拒绝。
所以他进来根本没看桌上散开的糖果,而是两眼亮晶晶的找了一圈,最后看到那一把粉条,瞬间瞪大了眼睛:“妈妈,是不是这个,又要给我们做新的好吃的了?”
这小孩儿,如今已经习惯了江若男拿着什么新鲜特别的东西都能做出好吃的来。
就连大宝二妹闻言也赶紧跑出来:“咦,妈妈,这个就是粉条?好吃吗?”
其实粉条这东西,在S省真不算什么,尤其是梁城山区,因为土地比较贫瘠山地丘陵地形多,又不像云贵那边可以修梯田种水稻,因此本地经常种一种淀粉丰富可以制成芡粉的芋儿来做粉条,充当粮食作物。为此乡下人还有专门做这些的粉桶等工具啥的——反正总的来说,梁城山区粉条不少见,只不过算是家里穷的人吃的东西,真正精细宝贵的还是大米。
但是红苕粉条不一样,因为红苕本来就是能够饱腹的食物,单论价值,比做粉条的芋儿昂贵多了。
程雪能煮好一顿饭就算可以了,就更不会去给他们弄这些本来就不值钱的吃食了,就算大宝三宝在李淑英家里偶有吃过,但那也是煮好了的粉条,也没见过干粉条生粉条是啥样。
“对呀,这是粉条。”江若男笑着看几个小孩儿,“不过这跟一般的粉条不一样,这是红苕做的粉条,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