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几个小孩儿也迫不及待学着她的模样去尝那嫩茎,然后都是一脸惊奇。
尤其三宝:“咦,有点甜甜的!”好奇怪哦,杆杆都是甜的,花花为什么那么苦?
在江若男的指挥下,一群人非常利索地把这一丛野蔷薇的嫩茎祸害了个干净,背篓里装了大半背篓。几个小孩儿都有被刺到手的,但是听到江若男说可以做成好吃的,都十分积极。这种野菜,他们没吃过呢!
等到回了家,江若男不让几个娃帮忙,慢慢地把这些蔷薇嫩茎全部剥去带刺的表皮,到了晚上,一部分用水焯了,用来素炒和凉拌,一部分用作料腌渍过后再与裹上芡粉的瘦肉丝一起炒。
做这种野菜,想要压住草腥气,江若男还想办法从李淑英家里借了酒来。
其实最好是用绍兴黄酒或者是高纯度的白酒,可这时候,哪里能找去?李淑英能倒出一点高粱酒就算不错了。
做好之后,江若男把所有的菜都一分为三,一份送去给李淑英尝鲜,一份送去宋大河家,毕竟宋大河姑侄俩下午也是出了力的,剩下的,当然是留在家里自己吃了。
凉拌的是切碎了的,加上各种调味料之后,清新爽口;爆炒的则是条状,吃起来脆脆嫩嫩的;而最受小孩儿欢迎的当然是炒肉的那一份,本来瘦肉丝就是打了鸡蛋裹过芡的,非常的嫩滑,而在锅中又勾过一次芡,汤汁浓郁,鲜香可口。再加上肉是白的,嫩茎是绿的,汤汁则呈红色,当真是好一幅美景,又好看又好吃。
因为全都用了酒,压住了草腥气,几个小孩儿把菜吃光了连汤汁都全部拌了饭,一个个撑得小肚子都圆了。这会儿再也不抱怨因为折嫩茎扎到手了。
“妈妈,我们明天又去弄!”三宝坐在沙发上,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喟叹出声,摸着撑得圆滚滚的肚皮,一边还止不住兴奋,“明天都用来炒肉,太好吃了!”
“还想吃,明天你给变出来啊?”江若男好笑,“今天都让我们祸害干净了,明天还想吃?等明年吧!”
“啊……”小孩儿拖长的声音满是遗憾。
而这样的情形,也同时发生在李淑英和宋大河家。
“老婆子,今晚手艺不错啊!我都没尝出来这炒的是啥?”宋卫国端着仅剩的一点儿酒,吃着小蔡,喝着小酒,那叫个优哉游哉,“你这是又种了什么新鲜菜式?这味道不错,就是太少了,赶明儿多弄点。”
宋卫国作为领导人,在训练场和办公室的时候比陆振军还多,再加上家里有没有大孙子啥的,他在家里呆的时间就更少了。对李淑英做了啥他也了解甚少,只知道她热衷于侍弄院里那点菜,尤其跟隔壁陆振军的爱人一起经常弄个新鲜菜种回来种。
“还多弄点儿?”李淑英笑了,“你以为想弄就能弄啊?还什么菜,这要是我能种出来的,还能等到现在?”
“不是种的菜?”宋卫国惊奇了,灵光一闪,“是小江又鼓捣出的什么菜?”不是他们家的,那就只能是江若男了。
“还算你有点心!”李淑英笑,“说的没错,这就是若男让大宝他们端过来的,你尝尝,感觉如何?”
“挺好吃啊!”宋卫国一脸莫名其妙,这还能有啥特殊感觉不成?
李淑英又笑:“你真没尝出是啥来?”她神神秘秘的压不住性子,“我就跟你讲吧,这是刺玫!”这边管野蔷薇这样带刺开花的都叫刺玫,不开花的叫刺藤。
“啥?”宋卫国不敢置信,“这不能吧?一点都没吃出来啊!”想他们曾经最艰苦的时候,什么草根树皮没吃过?这个刺玫的嫩茎,以前也不是没人饿狠了撕了刺皮来吃的,可那味道和这个味道……
李淑英就把这东西细细讲了一遍,生怕宋卫国不信:“喏,若男还让大宝过来倒了酒,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就说我这酒怎么就只剩这么一小口了!”宋卫国笑,又夹起一筷子慢慢品尝,“确实有点酒味儿,把那股子草腥气给压下去,我说没尝出来呢!”一面又摇头夸赞,“这小江,还真是会鼓捣些吃的。”
“那是,这滋味,你就没吃出来吧?”李淑英与有荣焉,“不是说,若男这手艺,就是化腐朽为神奇也差不多了!”
而宋大河家,相比于他们很快就接受的理所当然,却是要更为震惊。
“这真的是那刺玫的嫩尖儿?”张爱中夹起一筷子,是左看右看都不相信,“就是才冒出来的尖尖儿那也肯定要有刺啊?这光不溜秋的……”
“妈妈,江阿姨肯定是把皮皮撕了,把那个皮皮跟上头的刺巴一起撕了,然后就是这样的!”宋大河一边忍不住的夹菜送入嘴里,使劲儿刨饭,一边抬起头来给他妈妈解惑。
唉,江阿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大宝三宝好幸福啊,每天都可以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实张爱中还是并不很相信,倒不是怀疑江若男什么的,只是对于自己没经历过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人第一时间不是去求证也不会觉得是自己见识短浅,而是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觉得别人是错的。这大概就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了。
但是看着自家儿子那大口大口吃得喷香的模样,她又觉得,算了,反正她也弄不出来这样的味道,管它是什么是怎样弄出来的,江若男又不会害他们,吃了就吃了,反正儿子也喜欢。
相对于这两家吃到美味的各种享受和惊叹,眼睁睁看着大宝三宝送菜出去的陈素芬,就可以说是相当不爽了。
“就知道做那面子给人看,谁不知道她是讨好领导呀!”陈素芬一边碎碎念,林春丽知道妈妈心情又不好了,乖乖的低头做事,什么都不敢说。
林建新却是被陈素芬宠着的,年纪又小,在饭桌上吃着菜,想着闻到的隔壁陆家的香味,就觉得桌上的肉也不香了。
“妈妈,你也给我做那种喷香的菜,我想吃大宝他们吃的那种。”他撅起嘴巴就要闹。
陈素芬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呢!闻言就给了林建新一个嘴巴子:“吃吃吃,有肉给你吃就不错了!一天天就那么眼皮子浅,你再眼气别个的,别个给不给你嘛?绕帽子坡远给瘸子送起去都不得端给你,你还想吃,吃吃吃,吃个巴子你吃!”
林建新哇哇就哭起来。
隔得太近,哪怕听不太清楚说话,但那孩子的哭嚎却是分明的传了过来。
这个时候江若男已经吃完饭收拾完了,听着那熟悉的哭声就是脑壳疼。
其实她也知道,要说陈素芬真把孩子打疼了吧,那也不见得,林建新也就是个会见风使舵的,通常是他妈那巴掌还没落下来,就已经开口嚎了起来。
就是这种干嚎,比真正的哭声还要扰民。
可别人家打孩子,她又不能说什么。
江若男只能把门一关,催着几个孩子去洗漱,然后早早就爬上了床。
直到头都落到枕头上了,隔壁林建新的哭声和陈素芬时不时的怒骂呵斥都还夹杂着,听不清楚,却始终在耳边萦绕。
不行,明天得去找王夏莲说说,这都睡觉了还打孩子,不是扰人清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