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地扎针的时候一直哼着歌,哼到桑时西冷冷地制止她:很难听。
谁说的,我上学那会蝉联我们学校最佳校园歌手三年!
你们学校是聋哑学校?桑时西淡笑,笑的凉意满满。
他真刻薄,林羡鱼气结。
恨不得一针扎死他,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
针扎完半个小时后会又酸又麻,但是不要紧,这是正常状况。
你们都像神棍,事先先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
不是啦,真的会这样的,大桑。林羡鱼捧着腮认真地凝视他: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我没有问题。
不,你的问题是你不相信任何人,你只相信你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你没有信任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羡鱼瞎猫碰到死耗子,居然给她分析的很对。
面前这个看上去傻瓜兮兮的小看护,好像没有那么傻瓜。
桑时西注视着她,开口:你鸡汤读的不少,这种句子在哪里都能用得上。
不是心灵鸡汤,是我读懂了你,大桑,我想你之前也一直很孤独吧!我是指你身体健康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笑了:什么是孤独,一个人就是孤独么?人一定要是群居动物么,非要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那你干嘛想要得到夏至姐姐,如果你真的不怕孤独的话?林羡鱼正经八百的。
关于桑时西想要夏至的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霍佳以前经常歇斯底里地问他到底爱夏至什么,她哪里比不上她?
他也问过自己,但是没有答案。
不过好像现在,这个小看护给他一个前所未有的答案。
他怕孤独。
夏至是一个很热闹的人,她一个人就能制造出千军万马的动静出来。
可能,他爱上夏至,是因为她能扫除他身上的孤独感。
桑时西忽然不说话了,他微低着头,眼睛低垂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
林羡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桑时西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悲伤。
以前他的眼底流淌的全是绝望,现在,林羡鱼坐在他身边,感受到了满满的悲伤。
呃,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样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永远得不到一个女人,难免受挫。
她转了转眼珠子,打算讲一个冷笑话。
给你讲一个笑话。她兴致勃勃:很好笑的。
此刻唯有岔开话题才能让冷峻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些。
两个相爱的玉米粒决定结婚,可是婚礼时找不到新娘了,新郎问一直跟在身边的一个爆米花,爆米花害羞地说:讨厌,人家穿的是婚纱!
她讲完了,率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停不下来。
等她笑完了,桑时西却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连看她都没有看一眼。
不好笑?她抓抓脑袋:我还有很多笑话,你等等。
有个人说,养金鱼真的挺方便的,第一天养,第二天就都死光了,饲料都不用喂。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桑时西终于看着她了,但是仍没有笑意。
林羡鱼笑着笑着也觉得自己无趣,叹了口气:我真不是说冷笑话的料。
笑是一点都不好笑,但是的确很冷。不管怎么说,桑时西也算回应她了。
林羡鱼。估计是受够了她的冷笑话,桑时西开始主动跟她搭话:霍佳威胁了你什么?
她给我一个针管,说我不药死你,她就连我们一起炸死。
然后你的选择是跟我一起炸死?桑时西挑了挑眉,不敢置信的。
也不是啦,但是我又不能答应她弄死你。
为什么?我不死你就得死,你不怕么?
怕啊,我弟弟才十六岁,以前就够惨的了,不能英年早逝,所以我才打电话给夏至姐姐。
你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错是什么?
嗯?林羡鱼莫名地看着他:我犯了什么错?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免顶之灾,你都不要求助于夏至和桑旗,就算你跪地向霍佳求饶都可以,但是一定不能是夏至。
呃。林羡鱼其实懂桑时西的想法,因为夏至是他得不到的人,所以他千求万求都不要求到她身上。
冷笑话失败,林羡鱼灰溜溜地收拾针灸的东西离开。
桑时西真是她见过的,最坚硬,最不好相处的男人。
今天她也见过了桑旗,桑时西跟桑旗相比,夏至肯定会选择桑旗啊。
不是说容貌和地位,他们俩都不相上下。
是桑时西这个人,即便他表达对某个人的爱恋,但是那个人仍然觉得自己没办法走进他的内心。
桑时西的心里有一张网,他的心是藏在网里的。
想要被捕获就走进去,害怕逃不出就只能在外面观望。
家里有了两个阿姨的帮忙,林羡鱼觉得轻松多了,最起码她不用做饭,也不用打扫屋子。
不管桑时西改变主意的理由是什么,反正受益人是她就行了。
她去照顾卫兰吃药,卫兰真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现在又是比较糊涂的时候。
她坐在轮椅上一直用白眼看林羡鱼,挺恐怖的。
你是谁?你要干嘛?
卫夫人,我是护士。
我不是卫夫人,叫我桑夫人!虽然虚弱,但是语气仍然威风八面很严厉。
呃,桑夫人。算了,她神志不清,不要跟她计较。
桑夫人,我们吃药了,这个药不苦的。林羡鱼刚把药丸递到卫兰的口边,她忽然用力握住了林羡鱼的手腕,很大力。
你叫我什么?什么桑夫人,我已经跟桑家没关系了你不知道么?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林羡鱼愣住:不是你刚才让我叫你桑夫人的么?
你这个小蹄子!你是什么人?什么人?卫兰的情绪又失控,一张脸都快怼到了林羡鱼的脸上去了。1
我是林羡鱼啊,你和你儿子的特别护士。
我儿子,你这个小狐狸精,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林羡鱼的衣领被卫兰给紧紧握住,昨天被她掐的指痕还在,现在又勒,顿时感到脖子痛。
卫夫人,你昨天还见到你儿子的,他没死啊,他活的好好的啊!
卫兰完全听不见林羡鱼在说什么,抓着她的衣领不停地摇晃她,晃的她胃里翻腾,头晕眼花的。
这样下去不行,卫兰天天认错人,不是掐她就是跟她闹。
她想起针灸可以舒缓人的情绪,有几个穴位很适合精神方面的疾病。
好容易挣脱了卫兰的纠缠,先把她抱上床固定好,正要去拿针灸的东西,就听到桑时西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吓了她一跳。
林羡鱼,不要把我妈妈绑起来。
她一个激灵,抬头在房间的拐角看到了摄像头和收音器。
她都忘了,现在家里每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桑时西的眼底。
她现在情绪躁动你也看见了,我喂药都喂不进去。
我请你来不是让你绑住她的。
可是,她若是掐死我你还得找其他的小看护,很麻烦的。林羡鱼指指自己的脖子:现在重要的是治疗,等到她稍微康复一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她说完不等桑时西的答复就急忙溜出房间。
反正桑时西不能动,他能把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