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羡鱼回头一看,卫夫人坐在沙发里,面容呆滞,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向何方。
看来,她的清醒只是一时间的。
林羡鱼送卫夫人回房间,推到露台上晒太阳,顺便把防盗窗都关严,卫夫人神志不清万一自己从露台上翻下去,杀了她都赔不起。
家里人手少,只有她一个人,桑时西是打算把她给累死。
楼下小西已经吃完了罐头,舔的干干净净的。
林羡鱼摸摸小西的头:这样,你先出去,我到时候给你做个窝,你就住在花园里好不好?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桑时西不让它进门,她也只有让小西暂时住在外面。
林羡鱼先找了纸盒和软布,做了一个简易的狗窝放在大树下,小西就窝在纸盒子里,眼睛一直盯着大门。
实在忍不住就吐槽桑时西:没爱心,独裁者,冰山脸!
骂来骂去的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林羡鱼还得做饭给他们吃。
明明只是个护士,现在却沦为保姆,保洁阿姨,还有精神科的护士。
她去洗菜,冰凉的水冲在手上,忽然觉得小肚子抽痛,进洗手间一看,她欲哭无泪。
这几天忙的都忘掉了,她的生理期来了。
或许是青春期的时候没有营养,她每次生理期来的时候都肚子痛的要死要活,所以她平时都不休息,把休息日攒到她的生理期然后一起用,在床上连续躺上三天才可以。
但是现在,这上上下下,又是高位截瘫又是神志不清的,还有小宁也行动不便,她怎样躺着不动?
就是痛死了也得干活。
午餐变成了下午茶,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才做好。
桑时西本来也吃的很少,他吩咐林羡鱼先去喂他妈妈,然后再管他。
卫夫人吃东西的时候刚好在躁郁期,林羡鱼跟她搏斗了一番,吃饭时间的一个小时内,她在卫夫人的眼中的人物角色都换了好几波。
夏至,桑榆,还有一个小狐狸精,林羡鱼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好容易把饭给卫夫人喂进去,她又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喂桑时西。
他坐在露台上,夕阳笼罩在他的身上,这才让他苍白的面容有了一点点的色彩。
以前,他好像只有两个颜色。
灰色,白色。
他的眼神是灰色的,他的面孔是白色的。
林羡鱼端着托盘走过去,气若游丝:卫夫人吃完了,现在睡觉了。
他看着天边的斜阳,连个眼风都不给她。
林羡鱼在他身边坐下来,端起碗:我熬了粥,你喝点粥吃点小菜。
放着,等会再说。他看着夕阳,目不斜视。
林羡鱼肚子实在是太痛了,没有心情再观赏帅哥,她握住桑时西轮椅的把手,声嘶力竭:你再不吃粥要凉掉,到时候热了就不好吃了。
可能是她声音太撕裂了,桑时西终于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咬牙切齿:我喂你吃点粥吧,大佬,求你了。
你哪儿不舒服?他居然在询问她,林羡鱼激动感动的泪水还没流出来,桑时西就接着说:装病也没办法逃过工作。
她还以为桑时西残留的还有一点人性,现在发现,一点点都没有。
她狞笑:是啊,我装病,但是装的不太成功,被你给发现了。
不过好在,这次她喂他,桑时西终于赏面吃了点。
他吃完了,林羡鱼送碗下楼去洗,肚子疼的太厉害,她小腹痉挛,手一抖手里托盘上的碗碟就统统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林羡鱼赶紧蹲下去捡,听见桑时西的声音:别用手捡。
对不起,我刚才手抖了一下。
用吸尘器吧!在杂物间。
捡一捡很方便。出师不利,她刚刚伸手拿起一块碎瓷片就被尖利的边缘给划伤了手指,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她扔了瓷片捏着伤口,血一滴滴地往下流。
桑时西听到她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我的手被划伤了。她哭丧着脸走到他的面前:早知道就该听你的用吸尘器,好痛。
她本来是不娇气的,但是现在生理期血本来就不够用,还把手指给划破了。
桑时西眉头微皱,看了她片刻。
林羡鱼。
嗯。她低哼。
离我远点,不要把血滴在我的衣服上,好脏。
林羡鱼真的很想骂脏话,最脏最脏的那种。
桑时西不但没有同情心,还是一个毒舌王。
她不知道是流血流的还是被气的头晕:我去找胶布包扎一下,然后就来弄。
林羡鱼。他又喊她。
林羡鱼捏住伤口站住了:干嘛?
厨房有洗碗机,不需要自己洗。
我,不会用。她早就看到了,昨天和林宁研究半天都不会用。
你不认得字?
都是英文。
那是德文。
我连英文都不认得,怎么会认识德文?
她只是说实话,可是桑时西忽然笑了,但笑的阴森恐怖:我觉得,你这样笨的人可以拉去人道毁灭了。
林羡鱼呆呆地看着桑时西,她又发现了桑时西的另个一人设,恶毒。
地上的那堆碎片,杂物间的吸尘器完美打扫干净。1
林羡鱼小肚子抽痛,痛到生活不能自理。
趁现在桑时西没有再折磨她,她爬上自己的床上睡一会,林宁很懂事地帮她煮了红糖水还加了胡椒,她咕嘟咕嘟全喝完,然后躺下。
肚子太疼了,过了好一会才进入梦乡。
治愈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那手是冰凉的,像从冰窟窿里爬出来,又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手是枯瘦枯瘦的。
太有真实感了,林羡鱼伸出手摸了一下,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不是做梦,是真的。
她睁开眼睛,一张苍白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凌乱的漆黑的发丝,空洞无神的眼睛,还有癫狂到令人心悸的表情。
是卫夫人,她怎么摸到了林羡鱼的房间来了。
林羡鱼还没说话,卫夫人的两只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很大力,口中喃喃自语:妖精,妖精,我要掐死你。
她又发病了,她这是暴力型的精神障碍,又把自己看作她的哪一个敌人了?
林羡鱼因为生理期浑身无力,无法挣扎,而卫夫人的手越掐越紧越大力,林羡鱼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
别看卫夫人瘦,可是力大无穷。
听说精神障碍患者的力气都很大,他们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林羡鱼握住卫夫人枯瘦冰凉的手用力往下拉,让自己勉强能发出声音:卫夫人,我叫林羡鱼,我是您儿子的特别护士,我不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