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不能动躺在床上就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林羡鱼对桑时西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两个字,可怕。
她挤好牙膏帮他刷牙,电动牙刷工作起来,震得她的手都发麻。
他刷牙吐漱口水的时候,都儒雅帅气。
刷好牙,林羡鱼用干净的白毛巾帮他擦干净嘴角,他跟她说:夏至开了什么条件给你?帮你治好你弟弟的腿?
我拒绝了。
你可真是个笨蛋,坚持那种没必要坚持的。桑时西毫不掩饰地嘲笑她:有时候倔强也要量力而行。
你跟夏至姐姐怎么说的都一样?
桑时西愣了一下,他刚才眼眸中的光彩立刻就消失了。
林羡鱼发现桑时西平时还好,一旦提起夏至,他便神色暗淡地像是跌进了万丈深渊。
林羡鱼看爱情小说上,女主爱上男主之后万劫不复。
现在看桑时西,好像也差不多。
她买了花生酱,帮他擦在面包上递到他嘴边:我家没有烤面包机,你凑合吃点。
也许他正在心不在焉,所以居然张嘴咬了一口。
他的牙齿雪白,像金沙滩上的被阳光照耀的白色贝壳。
大桑,你是不是爱惨了夏至姐姐?
对于她这样突兀的问题,他当然拒绝回答。
花生酱太香,林宁又吃了好几片抹了花生酱的面包,捧着肚皮很满足地喊:姐姐,今天我好幸福啊!
容易满足的孩子就容易有幸福感。
至于桑时西,之前他的生活肯定是人上人的,所以对于生活没有期待了,才会像今天这样万念俱灰。
忙了一大圈,林羡鱼还没吃早饭,饥肠辘辘,坐在桑时西的身边撕扯着面包。
上次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我看了一下,你的身体机能没什么问题,其实你可以重新站起来的。林羡鱼口齿不清地告诉他。
你想怎样?
你以前在医院做过治疗吧?如果常规治疗没有用的话,那只有另辟蹊径了。林羡鱼从面包上抬起头,眼睛亮晶晶。
桑时西感觉到一丝丝的危险,他忍不住问:你不会是想用壁虎泡的酒给我擦身体吧?
哦,我的壁虎!林羡鱼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差点忘掉了,我的壁虎还没泡,我去找果姐要点白酒!
她抓着面包袋从房间里跑出去了,本来就关不严的门被她用力一摔,又用力地弹开。
桑时西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头皮发麻。
林羡鱼的家很小很小,多一个人就转不开身了,林宁跳着脚打扫卫生,桌子擦的很干净,玻璃都擦的亮晶晶的,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出来那里有玻璃。1
阳光透过玻璃窗刚好照在桑时西的眼睛上,林宁擦完玻璃,注意到桑时西脸上的阳光,体贴地拉上窗帘这样会不会好一些?桑大哥?
这个称呼,让桑时西愣了一下。
他有很多称呼,以前集团的人叫他桑先生,桑董,桑主席。
但是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哥,包括桑旗。
当然,他从来也没认过桑旗是他的弟弟。
他们是仇人,是天生的宿敌。
他没应,未置可否。
林宁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个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的哥哥不爱说话,他打扫完了卫生,坐在桑时西的身边,试图跟他搭话。
桑大哥,我那时候车祸过后,医生说我的腿不能走路了,我也很难过,都不讲话的。
我难过,我妈妈和我姐姐比我更难过,所以后来我知道我不能让爱我的人难过,就努力开朗起来,现在习惯了也就没事啦!
人生第一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给他灌鸡汤。
他想了想,终于开口我没有家人。
啊,哥哥你没有家人啊!林宁满脸同情你比我还要可怜呢,我还有姐姐,爸爸也还在世。
林宁忽然起身去刚才林羡鱼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里找了一块巧克力剥开递到桑时西的嘴边桑大哥,吃巧克力,姐姐说难过的时候吃甜食就不难过了。
我不吃甜食。
巧克力多好吃。林宁缩回手,自己咬了一口,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吃。
林宁。桑时西静静地看着他吃巧克力你恨那个把你撞残的人吗?
妈说,那辆车也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车里的人伤的也很严重。
你们后来没有找过那个肇事者?
后来妈妈就生病了。林宁的声音低沉下来,垂着脑袋姐姐还在上学。
桑时西听出来,后面肯定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精力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事情会是这样简单么?
林羡鱼也不知道桑时西和林宁受伤有关系?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门推开了,林羡鱼手里高举着一只玻璃瓶雀跃着进来,给他看里面泡着的小壁虎大桑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也只有变态小看护会觉得泡在白酒里的小壁虎可爱。
你想怎样?
现在还没有药用价值,要等到至少一个月以上,外敷内用都可以。
你若是敢给我用他还没说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外面进来。
桑时西依稀从她已经面目全非的妆容里分辨出她就是那个果姐,穿着一件紧身的皮裙,像是要去拍特工片一样。
林羡鱼很开心地跟他介绍大桑,果姐以后每天来给你扎针。
什么?真的不想搭话,但是小看护的这句话太惊悚了你说什么?
你别怕,果姐的爸爸以前是中医,我妈妈以前也是,我们都懂中医的,果姐很会扎针,我们城中村一大半的跌打损伤扭到筋了什么的,都是果姐治好的。
果姐满脸笑意地在床边坐下帅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你给治好的,而且扎针不痛。
对啊,你不是没有知觉么?
美国的专家都没有治好我。桑时西动不了,连往床里缩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果姐从她带来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根长长的针,用酒精棉球消毒。
说真的,霍佳当时拿着枪指着他的头,他都没有害怕过,这一次真的心里有些紧张和打鼓。
别乱来。他警告的。
安啦,你本来就不能动,反正已经是最坏的状况了,你还能坏到哪里去?林羡鱼拍拍桑时西的肩膀安慰他。
她越安慰,桑时西越是觉得她另有目的。
小看护。他舔舔嘴唇你是在报复吗?
报复什么?小看护弯下腰近距离地看着他,她的眼神一清二白,无辜的很我这是在给你治病,想让你能站起来,就算站不起来,自己能拿东西能坐起来,也好比什么都要别人帮你要好的多吧!
桑时西已经可以笃定了,这小看护就是故意的。
不知道她出自何种想法,她有意捉弄他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