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话也来不及说了就赶紧跑过去抓住护士:怎么了?
病人有醒来的迹象,他刚才睁了眼睛。
都说好事成双,老天对我真的这么眷顾?让两个植物人在天南地北却是同一时间醒来?
我等在病房外面,医生在里面检查,一检查就检查了好久。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医生跟我说他醒了,我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护工扶着我,用夹生的中文跟我说:别害怕,夏小姐。
中文不好就别乱用词,我害怕什么?
我是开心。
我在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桑时西平躺在床上,等我站在他的床边的时候他的确是睁着眼睛的,眼神清亮。
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桑时西醒来了变成了一个傻子,目不识丁了该怎么办?
他那样聪明而骄傲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估计宁愿死去。
我犹豫着不敢开口,忽然一声极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夏至…
他居然还认得我,桑时西真是一个奇人,他在病床上睡了两三个月,居然还一眼就把我给认出来了。
我抓住他的手腕激动地一个劲的晃:桑时西,你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醒不来了呢!
我边说边哭,眼泪一连串地流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桑时西很费劲地伸手用大拇指抹掉我的眼泪,他笑得很虚弱但是很真实: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夏至为我哭。
他还懂得说笑话,说明智商也没问题。
我太欣慰了,我越想止住眼泪但越止不住,桑时西醒了我心中大石终于暂时落地,但是等待他的却是漫长的复健过程。
他当时撞车滚下山,不仅撞到了头部身体多处骨折,虽然现在已经长好了,可是这么多天没有行走,康复还是需要过程的。
我差不多用光了床头柜上的整整一盒纸巾才止住眼泪,桑时西半靠在床上看着我: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哭起来很漂亮?
我诧异地看着他:没看出来桑时西居然还会这种话,你是不是脑子撞坏掉了?
她轻声笑起来,他的笑声很苏,让人不自觉的跟他一起微笑。
大概我是第一次觉得桑时西的笑容很好看,甚至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他现在瘦得脱了形,但是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他还是以前那个霸气的桑时西。
医生进来详细介绍接下来桑时西该怎样治疗,怎样复健,很复杂听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
医生没讲完桑时西就不耐烦地打断,转脸看着我道:所以,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我一愣,没怎么想就点了头。
桑时西醒来,关于他因为我而受伤只字不提,光冲这个我就得陪着他。
我点了头,谷雨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才想起桑太太那边的事情。
我躲出去接,谷雨的声音很兴奋:小疯子,你是不是已经在机场了?
我走到后楼梯口去接,听到谷雨这句话我才想起来刚才我答应桑时西要陪他做复健。
琴阿姨现在怎么样了?我问谷雨。
琴阿姨醒啦,刚才都认出来桑旗了,医生都说是个奇迹,琴阿姨昏迷了两年多,居然醒来还认得人!
我打心窝里高兴,谷雨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问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你现在是不是在机场?
谷雨,跟你说桑时西也醒了。
什么?谷雨的声音划破天际: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桑时西也醒了?他还真的挺会凑热闹的。
你少废话,桑时西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的好的,他是你的恩人,他当初把桑旗害的那么惨,你忘了?
一码归一码,他跟桑旗的恩怨归他们俩,但是桑时西救了我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不是他估计我和白糖都没命了。
谷雨的语气软下来了:那现在可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要留在米国吗?
至少我暂时回不去。
桑时西那么有钱,听说整个医疗团队都为他一个人服务,你还担心什么?
那不一样,刚才我答应了桑时西要陪他做复健,我总得给他做几次才能回来吧!
我这里倒没什么问题了,只是阿旗那边我该怎么说?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的话都好说,但这个人是桑时西哎,也不知道你开的那辆刹车坏掉的车和桑时西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那桑时西就是害琴阿姨的凶手。
我以前也曾经怀疑过桑时西有没有跟那件事有关系,但是我直觉觉得是没有的。
忽然我从电话里听到了桑旗的声音:谷雨,你先回去吧,你在医院里也待了十几个小时了。
听到桑旗的声音我就特别慌,其实他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但是我还是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跟谷雨说:谷雨,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我挂了电话回到病房,桑时西闭着眼睛,我顿时有些惶恐走过去站在他的床边刚想喊他,他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怎么,怕我又忽然昏过去了,还是刚才是回光返照现在死掉了?
我记得原来桑时西的话没这么多,怎么昏迷了两个月醒来之后,性格却变了。
我没好气地道:你很喜欢咒自己的话我也不拉你。
他淡淡的笑,忽然伸出手拉拉我的手:白糖还好吗?
他忽然提到白糖,我有点汗颜。
因为现在白糖已经不是他儿子了,我和桑旗结婚了,并且白糖和桑旗做过了亲子鉴定,现在不管我和桑旗的关系究竟怎样,但是对外面我们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三口。
我一个犹豫就没有说实话,我不是有意要骗桑时西,但是考虑到他刚刚醒来,不想让他不高兴,虽然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但我打算等到桑时西的身体好了一些就跟他说实话。
我说:白糖挺好的,他经常跟我打听你。
那就好。他捏着我的手,他的手指枯瘦,令我有些心酸:那你呢,没我在你好不好?
没你在我才好呢。我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
他笑了笑,我发现醒来的桑时西特别喜欢笑,他以前笑真的是少之又少的,就算是笑也是冷笑,所以我经常跟谷雨吐槽桑时西阴里吧几的。
我莫名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脑子撞坏掉了?
怎么,我和以前哪里不一样?
以前没有那么多话,我认识你几年了,也没有今天这一会儿笑的多。
我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还不开心点?他多说了几句,似乎有些累有点点微喘,我没敢再跟他聊下去。
我喊他的床放平让他躺好:刚醒来别说那么多话,你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刚要动步他忽然开口:别走,就在这里陪着我。
其实我是没打算走的,我是在犹豫要不要给桑旗打个电话,这样一个人溜到米国来无声无息的,就算他当时娶我是因为赌气,但我们确实实打实的夫妻,不能这么没交代。
但是既然桑时西发话了,我哼了一声:没打算走,去个厕所也不行?
快点回来。
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脸还是那张脸,但是人好像却不像以前的那个桑时西了。
怎么变得如此粘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