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
“要不你问问老师?”
我一下子也想不到原因,于是提议道。
“问了,老师说在学校还是好的,不过我妈前天下午去接他的时候,他看到我妈突然就哭了。”
萍萍将之前的情况作了说明。
这时我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建议是让萍萍去学校查查监控,不过阳阳在乡下的幼儿园,不一定有监控,就算有,也不便去查,毕竟老师说了阳阳在学校是正常的,如果坚持要看监控的,那就是等于不信任老师。
“没事,小孩子嘛,如果他不想去,就让他在家休息几天好了。”
回头想想,或许只是阳阳耍小孩脾气罢了,我说了一些宽慰的话给萍萍听。
“不好,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
萍萍马上否定了我的想法,接着又回:
“过了这个学期,我想让他到湖州来读。”
我明显感觉到,萍萍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对阳阳极为严格,期望也很高。虽然我没有结婚,但是我心里其实对下一代的教育有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我认为幼儿园的教育并不那么重要,如果孩子有情绪,家长说服不通的话,让孩子玩玩也无妨。
但是我也不想跟萍萍争辩什么,于是回道:
“你对他也别太严格了,他还小。”
“他还小啊?人家的孩子都会背好多唐诗了。”
萍萍很快用语音回道,听得出来,她对儿子的状态似乎有点不满。
诚然,乡下幼儿园的教育水平是低了点,但是孩子跟家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很多孩子的知识都来自于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对于阳阳来说,那个人就是萍萍的老妈。
但是显然萍萍老妈的水平不足以教会阳阳更多的知识,所以看似萍萍在抱怨儿子和学校,其实也是在抱怨自己的老妈。
也难怪她要萌生出让阳阳来湖州上学的念头。
湖州的幼儿园的情况用一个词概括就是僧多粥少,这也是很多城市存在的问题。
像阳阳这个情况,要想进公立幼儿园,一定要托过硬的关系才能进入,当然还有私立的幼儿园可以选择,相比而言,私立的收费就要贵很多,而且尽管收费贵,大多园子还需要排队等候,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还有就是一些无牌无证的黑幼儿园,这其中也不乏有用心在办的园子,不过萍萍肯定是不会考虑这些园子的。
“那你带他来湖州的话,谁来照顾他?”
这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萍萍想要为阳阳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的愿望是好的,但是首先需要解决谁来照顾他的问题。如果萍萍按照现在这样的上班规律,晚上还要摆摊,不要说照顾,单是接送孩子上下学都困难。
这个微信发过去之后,萍萍沉默了良久。
“我也只是想想。”
过了一阵,萍萍还是回复过来了,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没有了主意。
接着她又发来:
“对了,你几时回湖州啊?”
萍萍这一条刚收到,又一条文字微信发了进来,我打开一看,是独自待在自己房间的叶黎夕发来的:
“白天问你的问题考虑得怎么样了?
萍萍这个问题倒很好回答,姚总监招人速度很快,只要接下来有新员工入住,我不想回也必须得回湖州了。
按照目前的进度,最迟周三肯定可以回湖州了。
于是我率先回复了萍萍的问题,告诉她大概周三回湖州。
但是叶黎夕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实际上,我其实并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从学校毕业,在外地也工作了几年,最终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这个曾经认为太小而无法施展手脚的湖州,所以回到湖州之后,我心里没有再泛起过外出的念头。
叶黎夕的提议确实够诱人,如果留在上海,我们在一起不能说肆无忌惮,但肯定是尽情尽兴,过得自然是快活无比的日子。
但是对于叶黎夕来说,逃离了湖州,老公还在狱中,她是可以在上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两年之后她如果选择回到自己的老公身边,我又得到了什么?仅仅是两年的回忆罢了。
而我本身也并没有想过要让叶黎夕离婚和我在一起的念头,毕竟她和她老公的感情没有问题。她现在有点依赖我,也是因为我们性情爱好比较接近,彼此有自然的好感产生,而她正好处在情感的脆弱空窗期,二来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总是显得美轮美奂,不过相处久了之后或许她觉得我还远不如她老公来得贴心。
看似复杂的考虑其实不过花去了我一个闪念的时间。
“要不,你还是回湖州吧。”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和叶黎夕温存的美妙感受在这一刻不甘心的奋起反抗,将理智重重的打压了一下,我有点不舍得和叶黎夕分开。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我和萍萍的关系还没有厘清,叶黎夕留在上海,我回湖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我还是得回湖州,只要有空我就会来看你。”
这几个简单的文字却在我的脑海里筹措了良久之后才发了出去。
“徐彬,我想要再问你一个问题。”
叶黎夕并没有对我的回复给予置评,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嗯,你说。”
“如果,如果我说我决定要离婚呢?”
叶黎夕几乎秒回,看到她是早早的打好了这句话,然后就等我发“你说”的这一句。
我脑袋忽然“轰”的一下,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感受,既有那种孩子将要得到心仪已久玩具的兴奋,又有一种少年刚到一座陌生城市的紧张彷徨感。
叶黎夕的话为我展示了一个我从未想到的可能,之前叶黎夕描述她和老公的感情都是很好的,尽管她老妈一再要求她离婚,她都没有答应,而我给叶黎夕的建议是等待老公出狱,所以我也坚信叶黎夕不会离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来她的信念的确产生了一点动摇。
因叶黎夕消息带来内心的慌乱久久不能散去,我始终想不好如何回答,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上海去留的问题,而是意味着我将如何选择以后和叶黎夕的关系的问题。
留在上海,等于就是给了她一份结婚的承诺,回到湖州,我们的关系自然也就从此断裂。
看到我久久没有回复,叶黎夕多多少少也猜测到了我内心在波动,于是她又发了一条来:
“需要想这么久吗?我只是说如果。”
我知道叶黎夕这条消息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不要有那么多的想法和压力,仅仅只是就着“如果”的前提来回答。
“那我会留在上海”
我也就索性豁出去了,尽管我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如果”变成“现实”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但是叶黎夕如果真的离了婚,那她毕竟只是一个离婚的单身女人,和她在一起的阻力就要小很多。
这是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来的考虑,而当时我得知萍萍离婚的时候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萍萍有阳阳。
从这一点来讲,我是很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