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什么菜都没有上呢。”
我辩驳了一句。
“不行,你既然跟我出来吃饭了,就得听我的。”
萍萍用毋庸置疑的口气回道,接着拿起开瓶器“啵”的一下打开一瓶瓶啤酒,放到我的面前。
虽然我晚饭没吃空腹喝酒不好,不过啤酒也就是液体面包,就当是果腹了,于是我伸出右手把住瓶颈,看着萍萍说道:
“行,你说怎么喝吧?”
一整瓶啤酒可以直接拿瓶子吹,也可以倒进一个大碗里,或者几次倒在杯子里喝完,相对来说,对瓶子吹的难度最大。
“你喝完就行,随你怎么喝。”
萍萍并不在意我的喝法。
“那好,你赞助一下,我就把这瓶喝了。”
喝就喝了,不过总得拉上萍萍垫一下背。
“行。”
萍萍很爽快的答应了,她又打开一瓶啤酒,然后拿出一个玻璃杯开始倒酒,直到斟至泡沫挂杯她才停下。
这一下无从挑剔,我拿起瓶子跟萍萍碰杯,然后举起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这几下来去的对话和动作萍萍都颇为熟捻,我并没有觉得奇怪,大概是萍萍在杭州做销售时候学会的。
等我把酒喝完,萍萍也拿起杯子把酒喝了下去,这时候热腾腾的明虾鸡爪煲端上来了,一个白色的大瓷盆被装的满满当当。上面撒着香菜段和小葱碎,味道诱人。
萍萍也饿了,和我一样,菜还没放稳,我们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锁你修好了?”
吃了几口,萍萍问道。
“嗯,铁门换了锁头,滚轮加了润滑油,里面的木门给你加了一个插销。”
我非常仔细的回答道,接着又问:
“这段时间你老是吃泡面啊?”
“没有,只是偶尔吃一下。对了,我听俞总监说好像要把小韦调到你这边来。”
萍萍否认了我的说法,她也不想多谈泡面的话题,转而说到了工作上的事情去。
小韦调动的事情我听俞总监说起过,萍萍是俞总监的手下又在同一个办公室知道也并不算太奇怪。
“哦,她跟我说起过,说新的房地产公司马上要运作起来了。”
我表情平淡的回道。
“噢。”
萍萍点点头,并不继续发表对此事的意见。
她其实似乎对自己提起来的话题也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为了转移一下泡面这个话题而已。
就着鸡爪明虾,我们很快把四瓶啤酒喝完,萍萍也并不想多喝,于是我起身结账。
我刚站起来,就被萍萍拉住了。
“说好是我请客的,你要是去买单的话我会生气的。”
萍萍说完鼓起嘴巴看着我。
我放在裤袋里打算掏皮夹的手僵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朝她点点头。
结完了帐,我们离开饭馆往萍萍住处走去。
我和萍萍并排的走在一起,这时街上的人已经极少了,夜宵的气氛谈不上有多么的好,不过也还算和谐,我并不想打破这种感觉,一路沉默着并不说话,偶尔转头去看下萍萍,她也低着头,我们俩慢悠悠的踩着一样的节奏走着,我低过头看着两人的影子被黄色的路灯一遍遍的拉长了又缩短。
走了一会儿,又走到了那条长满了梧桐树的安静小巷。这条路并不是到萍萍住处的必经之路,因为路比较窄,不适合开车,但是如果步行出入小区的话,这条巷子是最近的。
穿过这条巷子往右拐弯,就是萍萍的住处了。
到了巷子的入口,我停住了脚步,萍萍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才注意到我停了下来,她于是也停住脚步,但是并不转身。
“就送你到这里吧。”
我在萍萍的身后说道。
梧桐树叶已经做了修理,这一处的亮度比以前好了些,我看到萍萍的肩膀微微耸起又轻轻落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转过了身子,眼睛直直的望向我,然后一字一顿的对我说道:
“徐彬,你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萍萍的面前。
“徐彬,我知道你有为难之处,但是也请你为我考虑一下,我是有血有肉的人,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的。”
夜色中,萍萍尽量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她的眼睛并不看我。
这句话讲完,她不等我回答,接着又说:
“今天,请你抛开世俗的想法和束缚,也请你抛开你虚伪的那一层壳,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有点点头。
“我想问你,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位置?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意?”
此刻的萍萍显然忽略了一件事情,她问的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两个问题,尽管两个问题的意思接近。
我的思维在问题的数字上稍作了下停留,这一下的停留反映到实际就是我的表情显得有点纠结。
看到我迟迟没有作答,萍萍这才抬起头来看我,这一抬头,我清晰的看到萍萍的眸子有点湿润了,在路灯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萍萍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她就是想知道我心里对她真实的心意。
那我对她的心意是什么?我在脑海里搜索着答案,思来想去的无非还是之前的那些说辞,我愿意对你好,但是成不了你的依靠等等之类。
而这些,并不是萍萍要的答案。
过了一阵,看到我还是沉默,萍萍叹了一口气说道:
“算了,当我没问,等你想出来估计也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接着又说:
“今天还是谢谢你帮我修锁,还有抓那个偷拍的家伙。你回去吧。”
她眸子里的光渐渐隐去。
明明听到萍萍说让我回去,但是此刻我却不想动了,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里怔怔的看着萍萍。
看了一阵,萍萍说道:
“你不走是吧?那我先走了。”
这句话说完,萍萍一个转身,大步流星的穿过梧桐巷,一个右拐弯,消失不见了。
等到萍萍拐弯消失,我又怔怔的站了半分钟的时间,直到一个中年男人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吱吱嘎嘎的经过之后,我才心神收了回来,转过身往殷姐家走去。
走出几步,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右边的口袋分量有点空,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殷姐家的钥匙被我放在车子的手扶箱子里。而车子正停在萍萍家的楼下。
我只好又转过身,穿过梧桐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刚穿过梧桐巷,我就看到巷尾右侧的香樟树下,有一个人用双手抱膝同时埋头的方式蹲在树旁,她的身子轻轻的抖动着,她在哭泣。
而这个人,正是几分钟之前大步流星穿过梧桐巷的萍萍。
周遭极为安静,萍萍的抽泣声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之前萍萍的眸子已经不再湿润,我以为她已经平复了情绪,却没有想到穿过了一个梧桐巷之后却是这番情景。
我内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想转身逃走,我第一次觉得有点不知所措,甚至那次和萍萍亲热之后知道萍萍离婚的消息的时候我也没有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过。
我知道萍萍的心里难过,但是我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懂得调节,而且看之前萍萍的表现似乎调节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