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应该当着我的娘家面,这样羞辱我的娘家人,这是最起码的一点尊重。这些年我对她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她这么对待我的家人。
“妈!你怎么说话的?他是沈浩!我小舅!”
邵楠也没有料到白沐会冒出这么一番令人难堪的话来,就是连他,都听不下去,羞恼窘迫地转头来看我与沈浩。
当他看到我通红双眸,沈浩也冷着脸,他顿感前所未有的狼狈与为难,急忙对我们姐弟安慰道:“你们别在意,妈三年没见沈浩了,大概不记得,而且她的年纪也快更年期了……”
邵楠的解释,并不能缓解我体内的怒火。
尤其,白沐接下来依然不依不饶。
“谁更年期了!儿子你说什么浑话!他不就是一个讨债的吗?三年前不就是碾死人家一家五口的那个,三年前要不是从你这里要去五十万!他现在都在蹲大牢!现在他跑来,不是又来讨钱难道是送钱?”
白沐简直欺人太甚,越说越口无遮掩。
一番话,就像一把刀,无情地往我身上捅了一下。
她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她心底话,更是她对我娘家的最真看法。
这一刻,我总算看清这个世界,有些人的丑态到底有多么的丑。白沐就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小丑。
“妈!你住口!这里没你事,去睡你觉!”邵楠被她惹恼了,突然吼了一声,然后几大步就过去推人,想借此推白沐回房。
“我不睡觉,我偏要说……”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白沐不愿,于是母子俩开始推撞。
看着这对母子,我突然有些同情邵楠,有点明白,当初他为什么老不回家了,真的很大原因是因为白沐每天的无理取闹。
说到底,破坏我的婚姻的人,也与白沐有一半关系。
邵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白沐推回房,头疼不已又向我们走来。
“沈浩你睡二楼客房,我来帮你拿行李……”这个时候,他只能充当和事佬。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话。
倒是沈浩,永远都要为我保留最后的尊严,大掌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暗暗给我勇气。
他心高气傲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对着邵楠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了,你家太豪华,我住不习惯。”
然后,不管邵楠的脸色瞬间有多难看,大掌放开我的肩膀,转而从我手中要回行李,对我说道:“姐,我去住酒店,明天你找我直接打电话。”
“沈浩……”
天知道见到他这么委屈自己,我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叫自己不哭。
“我真没什么,以前给人装修,睡工地都是常有的事。”沈浩见我眼眶一红,故意袖子一卷,做了一个展露手臂肌块的动作,摆了一个猛男的姿势,逗我笑道:“给你看看我的肌肉!怎样?猛吧!我就是这么磨出来的!”
见他刻意装出来的二逼模样,我的眼泪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越掉越凶。
见到自己的弟弟这么善解人意,我有那一秒,想拉着沈浩潇洒转身离开这个让人讨厌的家。后来,是沈浩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及独自离去的骄傲背影,刺激了我,才让我留下来。
他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但他离去时走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义不容辞。
看着他的脚步,我仿佛看见了一盏启明灯。
弟弟的骄傲背影在告诉我,人要活出自己的尊严,而我要想活出自己,就必须自己先踏出第一步。婚姻这条路,如何走下去,他帮不了我,他只能在我跌倒的时刻施以援手拉我一把。
在弟弟的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非常渺小,他是多么的高大。
“抱歉,让你娘家人受委屈了……”
身侧的邵楠,见我望着沈浩的背影失神,他懊恼地道歉,竟觉得自己没面子再面对我。
“我没事,沈浩这么大个人,出去租个房应该不会出事的。”我忍着愤怒,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反抗。
我这么忍着,是让他惭愧,我要他分分秒秒记住,现在他又对不起我了。
我要他感到羞耻感!罪恶感!
我要他记住,我是多么的贤惠,要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容忍他那个不可理喻的亲妈。即使以后我与他的婚姻再也回不了过去,我也要永远在他面前,保持自己这份绝好脾气的一面。
“你放心,等下我就去跟妈说,明天我们再让沈浩搬回来。”邵楠果真背负了羞耻感,主动讨好说道。
“还是不要了,我明天陪沈浩去店铺附近找个房子租下来,他自己住也许更方便。”我摇头。
我才不会笨到再让自己的弟弟再进邵家受委屈,这个家,就是我现在都感觉到讨厌,我绝不能让自己爱的亲人住进来,一起忍受白沐的刁难。
“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邵楠这刻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瞒面愧疚,突然伸出一只手欲要拥住我的肩膀,看似想借此安慰我。
“老公,你也别去和妈吵了,真的没事的。”我反过来大方地安慰他,巧妙地避开他的手,往楼梯走去:“老公,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邵楠的手因此落了一个空,但他见我一副很快没事的样子,因此没有将我的排斥记在心上,反而还真以为我原谅他的母亲了,松了一口气点头:“好,好了叫我。”
“嗯。”我懂事回应一声,然后转身,他没有看见,我瞬息万变的脸色。
是谁说,经一事,长一智。
经过沈浩一事,我若还能回到初前,那就真的无可救药。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发生巨变,也许我自己本身不知道转变发生着,但是我却能从自己对邵楠感情变化中发现。
以前邵楠在我的眼中,像神衹一样,让我心甘情愿地痴迷地爱着他。可是从此刻起,我发现邵楠好像变成了一个与我没多大干系的普通人。
对他,我再也没有了悸动,我甚至想重新去思考他这个丈夫存在的意义,我死守着这段婚姻到底为的什么。
再次站在浴室,为邵楠放水,在浴缸里挤上风情沐浴露,将一条干净的浴袍放在浴缸旁边椅子上,我的每一个动作,都慢吞吞,还夹带着犹豫,我甚至想事情想得走神了。
“滴滴滴……”
我居然忘记自己在放水,直到水溢了一地,直至溢出浴室,外面床上我的手机短信提示音传入耳里,我才发现自己思考事情浑然忘我了。
乍一听到短信提示音,我整个人清醒了。
我对这个短信音太熟悉了,直觉就是小三的。
我迅速关了水,匆匆走出浴室回到卧室,翻找到自己的手机,再打开那条短信。
但是,当我看见,短信并不是小三发来,却是季天厚传来我那天的雨中照片,我顿时傻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落魄颓废的一面居然能被拍得这么的美,伤感中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风情。
不过美虽美,季天厚给我发照片过来做什么?真的是时刻提醒我的伤疤?
我满头雾水,立即给他发去一排问号。
“?”
信息发过去,我难以抑制手指的颤抖,紧张地等着他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