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小舅子老爸颇为头疼，打又不能打，说他又不听，老爸此刻深深理解了妈妈的隐忍和无奈。

老爸说就当是花钱买平安，我们还是把六千块钱给他算了，至于以后真的不能这么惯着了，我们不能牺牲自己女儿的前途去填他的亏空。

对于老爸的话，老妈表示赞同。四姨后来也把六千元钱拿出来了，加上我们家的六千，一共一万二，召集了全家人，当着大家的面把钱给了舅舅，可舅舅却说，一万多哪够买房子？

我爸就问他，难道你工作这几年一分钱的积蓄都没有吗？小舅舅沉默不语，外公又开口让大姨二姨三姨出钱，他说三姐妹至少要每人出三千，大姨说她家负担重，拿不出来三千，三姨条件更是困难，听后轻声啜泣起来，只有二姨说尽量想办法，外公很失望，没好气地说，反正你们今天要给我个结果。

外婆发话说，让三姐妹量力而行，她说总不能为给儿子买房逼死女儿。外公才没吭声了，后来商量的结果是，大姨出两千，二姨三千，三姨实在是困难，我妈和四姨不忍心，就说她们两人一人再出一千，就算在三姨名下，听到这儿，外公才算满意了。

后来一合计，一共是一万九，外公还很遗憾说不是整数，他言下之意让我妈妈和四姨再拿出一千元来凑成两万的整数。外婆说不能再向我妈妈和四姨开口了，就说这一千元她和外公来出。外公骂外婆是疯婆娘，说家里的钱要交提留，还要买化肥农药种子。总之，外公是打定了一毛不拔的主意。

对此我妈妈她们实在无法评价，因为她们知道外公手里有钱，就算拿一千出来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因为我妈妈五姐妹每年都要给外公拿钱，外公和外婆在家务农，每年粮食要卖钱，还养了四头猪，每年卖猪也有一笔在农村看来不错的收入。

而外公这时对外婆的责骂真的是欲盖弥彰，老妈和四姨对视一眼，对外公的话她们只有苦笑。

罢了罢了，既然好几千都出了，还在乎一人多出五百元吗？此时，大姨和二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这一千不能全让我妈妈和四姨出，她们也要出，四姐妹平摊，每人再出250元。听到这，我妈说她很想偷着乐，250元，多搞笑的数字啊，同时影射某人某事倒是很贴切。

可是外公才不管250不250呢，只要能收到钱就行。

于是两万元交到了舅舅手里，四姨居然还自告奋勇提出帮舅舅去物色合适的商品房。那时候小县城大概四万左右就能买一套100平米的房子，所以按理说，家里几个姐妹帮他解决了一万左右的房款的话，应该算很够意思了。

可是舅舅却还是不满意，也许在他心中，我妈妈她们应该把全额房款给他才能满足吧？小县城不大，在建楼盘也不是很多，选来选去小舅舅总是横挑鼻子竖挑脸的，后来四姨都烦了，就说让他自己好好斟酌，选好后告诉我们一声，哪知就是这一个疏忽，不争气的小舅舅居然背着我们把钱挥霍得只剩几千元了。

等到后来外公都坐不住了，觉得这么久了，舅舅怎么还没把买房子的事定下来？就进城来问个究竟，哪知舅舅才告诉他，现在没钱买房子了，外公简直不敢相信，问舅舅钱到哪里去了？

舅舅说自己好歹是事业单位工作人员，还用个数字寻呼机很丢脸，而且手机也没有一个，在朋友圈里抬不起头来。所以他就买了个中文寻呼机，还买了个摩托罗拉手机。

饶是外公再娇惯舅舅，这是也怒火中烧了，但是外公居然还是舍不得骂舅舅，而是把气出在了舅妈身上，责怪舅妈说她没管好自己的男人。

舅妈说自己天天起早贪黑做生意，哪有时间来监督舅舅呢？后来我妈妈和四姨知道后大吃一惊，但静下心来一想，寻呼机和手机也才几千元，而舅舅挥霍了一万多，还有的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面对质问，小舅舅死活不开口，还让我妈妈和四姨别管他的事。

笑话，我妈妈她们能不管吗？她们既然出了钱，总不能不明不白钱的去向吧？外公是骂了儿媳又开始骂女儿，说我妈妈和四姨没照管好小舅舅，我妈也火了，说舅舅都成家立业的人了，还需要怎么照管？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要寸步不离守着他？我还要工作还要照顾孩子。我妈妈还敢反抗，可四姨居然软弱得让我妈妈都生气，她还向外公检讨说自己对舅舅照管不够周到，早知如此，当时还是该陪着舅舅把房子选定。

外公听了后，就说四姨心术不正，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妈妈见外公转移话题，就对舅舅说，你要是不把钱的去向说清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并且这次我出的钱你要退给我。

这招果然有效，小舅舅极不情愿地说他把钱借给一个哥们了。我妈妈不信，说要去找那个人核实，舅舅说我妈妈小题大做，我妈妈说这个事情不能这么了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舅舅没办法只好拿出那个人写的借条，还好有个借条，要不然我估计我老妈非暴走不可。我妈妈就说小舅舅，你明知自己要买房子，还去乱买手机传呼机，打肿脸充胖子借钱给别人，你到底有脑子没有？

听到我妈妈这样说小舅舅，外公不乐意了，说我妈妈把我舅舅当成犯人来审问。我妈妈忍无可忍，就反驳外公，如果不是你对他溺爱的话，他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外公啪地一下扇了我妈妈一记耳光，老妈捂着脸，伤心地哭起来。

这一耳光下去，妈妈伤心欲绝，四姨目瞪口呆，舅舅若无其事，外公大概还是余怒未消。

老妈见外公对自己已经动手了，自己心已经碎掉了，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付出好不值得。所以老妈心灰意冷之下由四姨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家。

老妈说直到那刻起，她才明白，自己在重男轻女的父亲眼里，根本没有地位可言，只是一个给他儿子挣钱的工具而已。

老妈决定不再对外公逆来顺受了，更不会无限制给小舅舅拿钱了。至于我外公如果还要去散布诸如我妈妈不孝顺，不管兄弟死活的言论，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外公的一面之词蒙蔽不了所有的人。

人在做，天在看，老妈觉得自己无愧于娘家，所以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那一天是2000年11月9日，我妈妈说那个日子她永生难忘，不仅仅是外公那一记绝情的耳光，更是因为她认清了外公的本质。

当事情真相大白后，外公居然不责怪小舅舅，还不问青红皂白打我妈妈。这耳光打断了父女亲情，也许在外公眼里，他对我妈妈的利用大于亲情吧？

我甚至怀疑，他对我妈妈除了利用之外，还有过亲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