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估计上点岁数的大大们都知道，我们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多为黑白电影，其中的一部就叫做“烈火中永生”。在那部由小说“红岩”改编而成的、由偶像派男星赵丹和演技派女星于蓝联袂主演的黑白电影里，无论刚被抓进去时的共产DANG员有多么的威风凛凛，但只要是他们经由罪恶的反动派的严刑拷打，其结果就一定是被人家拖着或架着回到了牢房。

在那一个2009年无限接近深秋的夜晚，老吴就是被方哥和L先生架着回到了楼上的套房，此时的哥们已是瘫醉如泥。

有关老吴被架回到房间的情况，据方哥后来告诉我，他们哥俩当时如同拖着一位智障人士般把老吴架到了套房的门前。摁响门铃，随后一路蹦蹦跳跳跑来开门的林娟脸上，瞬间由一脸的欢欣转为了一脸的惊慌，继而是一阵的手足无措，最后则是由两个半醉的中年男人生生把一个全醉的中年男人搬到了床上。

方哥后来又告诉我，那一晚酒醉的老吴，就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说卧在了床上的我死死地抓住L先生的手臂不肯放，嘴里总在嘟囔着“路越来越窄了”等一连串的无厘头的呓语。他说他知道，老吴的心中当时正在扬起一段时间以来郁闷的继续压抑和将要尽情释放之间的介乎于临界点的厮杀，而这样的心情，最是难受。

方哥后来还告诉我，那一晚身着白色浴袍的的林娟，她浓密的长发披落在了肩背，在经历过了最初的恐慌，却也极尽出了一个小女子的羞涩和柔蜜。方哥说他的当时，很难把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跟一个风尘女子相联系，并且说，以当时林娟所展露出来的清丽和纯柔，差点就彻底颠覆了他以往对于风尘中的风月的固有印象和惯性思考。

当然，有关这一晚老吴的醉态和林娟的反应以及形象气质究竟如何，其后的林娟也曾有过她的诠释和注解，其中的相关内容又不乏跟方哥的讲述存有相左的地方。不过坦白讲，对于这类基本属于罗生门的差异，哥们一定不会也无法去细究，因为我当时确实已经醉到了不行。

可如果真要提到老吴当时醉到了不行的原因，则事情一定要追溯到L先生此前那重重的、层层递进的三段“你错了”。L先生的三段递进，它不仅将前些日子老吴的迷茫点向了清晰，同时又将老吴貌似清高的伪装扒了个干净，最后还将老吴关于诤友的心火点了个通明。

尼采老师曾经讲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于生命的辜负。

是啊，人家尼采老师真心有水平。“对酒当歌，人生起舞”，这种东东理应成为每个人尤其是每个男人的性格追求。但是说实话，这人生起舞毕竟是个技术活，不是什么人想要起舞就可以起舞滴，况且L先生前面的三段递进已经点出了老吴的技术短板。于是乎，我打算退而求其次，估摸着自己最好选择对酒当歌。但是，又是但是，其实老吴的当歌也是蛮有点难度滴，我在K房的飑歌就经常会把小姐吓到了倒贴小费给我。徒奈何，最终我只好选择退到了墙角，单一选项对酒，只有对酒才能对得起L先生送给老吴的三段。

应该讲，接下来的情况无可辩驳地表明，当晚我老吴的对酒本份还算比较到位，而且对酒的态度也是毅然决然。一杯连着一杯，老吴向L先生敬酒并且自罚，我一次又一次地把杯中的琼液从暗红演绎到了透明。可是，相较于往日以海阔天空胡扯斐声圈内圈外的老吴，我这时的话语明显偏少，倒不是因为哥们的舌头已是被酒精泡胀，只是老吴知道，自己的任何表白都将会流于多余。套用一句如今已是俗到了不能再俗的说辞，酒在杯中，话在酒中，浸在不言中。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先前一直稳重持态并且把主要话题落在了老吴身上的L先生，此时的他却是变得有点话多，而且把主要的话题都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实事求是讲，由于当时酒精的麻痹作用，我这里并不能对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作出任何绝对的保证，可我却又是真切地听到了那一位中年美男无尽的诉说，不如泣的如诉。

就在已是过了若干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可以记得L先生当年的诉说。在那个我和他第一次相遇也是最后一次相逢的夜晚，他提到了自己平民且多子女家庭幼年时的困境,他也提到了自己母亲为避免众多姐姐的照顾而对于他近乎苛刻的锤炼,他甚至还提到了自己初进国家单位时的磕绊和初入商海时的窘迫。当然，他一定没有提到自己在不到三十的年纪就贵为了副处级，他也一定没有提到自己曾经有过的生意场上的辉煌，他更没有提到自己已是故去的婉美绝伦的娇妻，同样的，他也断没有提到自己当时正在面临着的近乎灭顶的灾难。

L先生没有提到的东西，当时的老吴自然不会知道。后来我也曾是猜想，或许那时的L先生只是想以诉说自己来换一种方式告诉老吴：生命是一段旅程，人生是一个过程，而成长是一种代价；如果是个男人，就应当要活出个自己的模样！

模样啊模样，无论男人或女人，谁都不希望自己活成个鸟样！我老吴是个啥模样，我自己清楚；人家方哥是个啥模样，我也可以猜出个大概；而他L先生又究竟是个怎样的模样？说实话，当时老吴的心中并非没有产生过疑窦，因为我发现他说话的中间曾有过几次的转头，只不过，他每次的最后都是以转过来时的坚毅打散了老吴的疑窦。

疑窦被打散了，这一位的中年美男也就愈发的光芒，我当时几乎要把他奉为了神明，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神明。但无论如何，L产先生显然已经具备了男人们所并不必需的俊美，与此同时，他还具备了作为男人所必需的才能与担当，他的这种才貌双全足以并且已经秒杀了大多数的少丨妇丨或少女，其中也包括了此刻正在楼上套房里焦虑地等待着老男人的林娟。而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的后者也已经开始影响并且正在继续影响着老吴对他的倾慕，崇敬再加上酒精，我望着L先生的眼神开始有了些迷离，进而发展到了最后的迷醉加酒醉，深深的醉了过去。

在此提请列位千万不要误会，老吴对中年美男的迷离仅限于其才能和担当的范畴，丝毫无关乎老男人弯与直的取向。想当年，乔布斯的苹果还没有面世，现如今的老吴也坚决不用苹果四FOR斯蒂夫后面的新款，倒不是因为新款的苹果不好，只是我不太适应它的新掌门库克的九曲十八弯。说到底，老吴系一标准的直男癌，曾是被我经手过的若干女子应该可以证明哥们的质地。

只不过，这一晚已是深深酒醉的老吴，我是否还能巩固住自己坚强的笔直；而楼上套房里的小女子，她今晚是否还能见证到老男人傲放的雄起？

不好说，真的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