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一)
林娟来的真不是时候。
就在下午的早些时候,前妻所说的“老吴身上有两把刀”,它深深地扎进了老吴的心里。直到把前妻和女儿送上了家里的奥迪,我返回来还一个人坐在双人沙发上郁闷再加发呆。半响,总算回过神来的老吴瞄向了沙发的角落,以及放在那个角落的手机。
拿起手机,上面一条未知号码的未读信息赫然醒目,我打开后顿时跳了起来。信息来自林娟,信息上说她已经来到上海,要我马上打电话给她。我连忙按下了此前未接电话的号码,电话那一头的小姑娘近乎哭哭啼啼:“吴哥你坏,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给人家打电话,你这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王八蛋!”
王八蛋吴八蛋先不管,我赶紧问清楚她现在的位置,大声关照:林娟你等在原地不要走开,我现在就过来!
摁下手机,我匆忙换衣,一路飞奔到了小区外的路口打的。上了出租车,先是给方哥打一通电话,后来就盯着车窗外叫苦不迭:自己等一会就将和方哥等人吃饭,方哥在电话里说最好不要改期,他和他的兄弟已经在一起;此外的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到公司的北郊基地,因为后天我将赴外地进行合作建厂的谈判,而田老板则是明天下午先飞北京接专家直接过去,所以他吩咐小朱明天一早送我去北郊基地同他会面,应该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商定;这样一来,老吴根本没时间跟林娟单独相处,可人家小姑娘专门赶来上海,她肯定不是为了跟老吴的匆匆一面。
林娟电话里讲的地方是一处商务区里的休闲地带,出租车把一路叫苦不迭的老吴带到了那里。下了车,我抬腿登上十几级的台阶,去到位于二层平台的中央建有喷水池的开阔地带。
女人看男人,看钱看才也看帅;男人看女人,看脸看胸也看韵。十一月中旬的上海,黄昏前的西阳把天空映成了半幅的红晕,喷溅的水珠在红晕下散发出透亮的晶莹。中央喷水池的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女孩上穿一件宝蓝的休闲套衫,下蹬一条浅灰色牛仔裤,脚上的运动鞋勃发了年轻的弹力。最是女孩一瀑长长的秀发,微掠的秋风把它们吹起个轻舞散逸;尽管女孩不断地在用手指梳理,可身后喷淋映衬下的乌发青丝,还是飘荡起了风含情的凌乱。
林娟也看见了我,她立刻站起身来,一度向前轻盈了几步,但却停了下来。我猜不会是矜持,应该是撒气。
小女子撒气,老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直冲过去。走近了看见,林娟略有凹陷的大眼睛死死地盯在了老吴,只是她嗔怪的面容不够坚定;女孩耳际的一小绺长发也粘在了一起,看来泪的始干并没有逃过风干的记忆;还有那,女孩套衫的拉链落得有点低,她雪白颈胸的沟壑岔崎,正从隐隐的弧脉走向了秋黄的春意。
真要命,我把手伸了过去。
六十二(二)
讨厌,吴哥你下流!
林娟抬起了手臂,不为胸乳的避护,只为遮挡旁人的视线。
天地良心,其实我老吴不下流,老男人不过是为小女子向上提了提她胸前的拉链。当然,我半勾的小指也顺势划过了她峰峦的叠障,弹韧中的柔性。
坦白讲,如果没有前面提到过的安排,那么我和林娟的接下来,绝对会是符合列位想象的进入规定程序里的规定动作演练;而事实上,当我一言不发牵住了女孩的小手前行时,她也的确是开心地大幅摆动起了手臂,还俏皮地把脸凑到了我的前面,满是一派调皮的笑嘻嘻。
不过,老男人却是把小女孩拉到了休闲地带边上的花坛:林娟你怎么搞的,怎么突然就跑到上海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闪过一道讶异,也飘过一丝怨气,林娟支支吾吾详解道:礼拜天是度假村客人返程的时段,借着一位闺密跟熟客回上海的机会,也一并把她带到了这里,因为熟客的公司就开在周边的商务区里。留下来的独自一人的女孩,她先是拨打了从妈咪那里要来的老吴的电话,后来又发出了信息。一电一信均是未果,她由此怀疑这个老男人释放了需求就没有了追求。无奈的女孩于是打算回去,但却不知道如何归去。她打电话给闺密,一时间没有回应,估计这会闺密和熟客的深入互动正如火如荼;再打电话给店里的小姐妹,姐妹们也统统没有单独来上海的经历。失落,怨恨,无助,她不禁泪雨横飞,她的泪水和身后的喷泉相映成辉,直至接到了老吴的来电。
林娟的讲述并没有说明她突然跑来上海的缘由,我以为她明白我明白的事情彼此间心知肚明就好,但后来发现,我以为的知道其实并不尽然;她也没有提到闺密跟着熟客来上海的原因,我以为这种地球上男人女人都通晓的东西讲了也是白讲,但后来发现,男人女人都通晓的东西也未必都是白讲。当然,有些事情她知道我不知道,而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我却知道,比如老吴当前无法脱身的困境。犹豫再三,我终于讲出了困境。这一回,轮到了女孩的一脸茫然:吴哥,那我现在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老吴试探着对女孩说,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和朋友吃饭,后面的事情我再想办法。她问,你真的肯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我点点头,小姑娘立刻又开心起来。
开心之余的林娟,她又摸着自己的脸蛋说,出门前的化妆已经被泪水冲乱了,自己要再补一补妆。扳过了女孩的身子,我告诉她,小姑娘天然的素颜才是最美,你找个地方把脸洗洗干净就好。
后来,在一处公共卫生间的前面,林娟把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递给我,又从包包里掏出了结扎头发的绒圈。挽起了长发的女孩,她的颈脖雪白剔透,剔透到了足以激发起老男人无限的遐想。而当女孩走出卫生间时,她蓬逸飘洒的长长青丝里的俏脸,依然还挂着没有抹净的水滴;细露带珠的小姑娘,她们永远会是男人们心中不朽的珍藏!
前去饭店的车载一程,同坐后排的女孩挽紧了老吴的胳膊,她的柔韧已经彻底冲涮了我下午时的郁闷。是的,莫道所谓的“人定胜天”的奇葩谬论,沉迷于温柔乡的陷落,无论它的丑陋或美好,这都是男人本性的天然。
中途,老吴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娟,现在外面都流行叫老师。等一会你见到我的朋友,你就叫他们好了。”我对她讲。
“嗯,是的是的,现在有文化没文化的人都叫老师的呀。还有啊,现在是个女的都叫美女,是个男的也都叫帅哥。吴哥,我讲给听哦,上次我见到一个好丑好脏的男人,他的鼻毛和胡子连在了一起,有的小姑娘竟然也叫他帅哥哎!”林娟笑呵呵地答道,连出租车司机也转过头来一起跟着傻笑。
他们笑他们的,小姑娘看样子没有明白老吴的意思。“林娟,我不管人家什么帅哥美女,我只要你千万记得叫老师!”我再是说道,并且加重了语气。
听罢,笑容从女孩的脸上霎时褪去,她把脸转向了靠自己一边的车窗,继而传过来闷闷的一声。
这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