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筱儿。此刻她正和外婆谈论的非常开心，除了脸色过分的白皙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病态。

“她伪装的很好。”

右脚才踏进去，我就被脑海里径自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也同时打散了屋内的和谐。

外婆一看到我就笑眯眯的招手让我过去，我瞧了眼没看到席振阳于是才走进。

“伯母，她是——”李筱儿看着我，却是在问外婆。

“她是甜景呀，她小时候还和你玩过呢！”外婆乐呵呵的拉着我的手，亲昵的说，“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小景越来越漂亮了。”

李筱儿眯起眼，乌黑的眸子里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敌意，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

“可是伯母，我在去年还见过甜景一次，可她并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放在身侧的左手随着这句话微微一颤，我有些不自然的瞄了眼外婆，见到她眉头蹙起的褶皱，心，顿时慌得很。

“我这里还有那个时候和小景的合照呢。伯母，你看看，的确不是这个样的呀？”她故意从包里拿起手机，边翻阅照片边说，“我知道伯母这些年从未见过小景，莫不要被人骗了。这年代什么事都有。找到了，伯母你看——”

她把手机递给了外婆，手机上的女孩约莫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却长相更为清甜俏皮，叫人一看就很灵动的样子，不似我这般死气沉沉。而且五官上可以说是和我完全不同的。

“这是怎么回事？”

外婆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心头的紧张感越来越重。我本来就是来和外婆说清事实真相的，只是一开始的准备在被人毫无症状的打破之后，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我还有小景的电话呢，之前还和她的导师联系过，我想要证明她究竟是不是小景，只需要到澳大利亚问一问便知。”李筱儿无所谓的说着风凉话，似是要把这股火焰烧的更旺。

外婆充耳不闻，只是那么直直的看着我，原本和蔼可亲的样子变得有些陌生严肃。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只是外婆眉宇间的不悦渐渐加重，我的心突然一痛。紧咬的唇瓣松懈了开来，我也慢慢的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回来，然后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外婆，其实我——”

“其实甜儿之前被人寻仇，劈了硫酸，面部严重烧伤，所以做了整容手术。”

当席振阳的手很自然的搭在我的肩头上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僵硬的背脊一松，有些无力的往后靠去，而他并没有离开。

“妈，人是我带回来的，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席振阳这么一说，外婆脸色顿时恢复如常，笑着说，“也是。我看定时自己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

她年纪大可以老糊涂，可李筱儿却不可以。她苍白的脸色不自然的笑着，为自己解释道，“振阳，我这不也是看到小景和去年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所以不放心，这才——小景，对不起。”

她说到这里对我一笑，主动过来拉我的手，却被席振阳不着痕迹的闪过，我被他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我明显的看到她的脸色比起刚才更难看了一分，要不是借由那苍白为遮掩，肯定会被人瞧见了去。

“小景，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提一声？”

“我——”

“妈，你也知道小景从小就爱漂亮，这件事是她心头的一个坎，所以她不想说，我也不会主动去和人提起。”他亲昵的摸着我的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动作柔和，“只要你不哭，我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我整个人猛地一僵，回头看他，他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漆黑的眸子因为房子的光线而有些黯淡，被不知名的东西遮掩着，瞧不出来。

我恍惚坐好，那最后呢喃的亲昵，像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挠着我的心，疼痒煎熬。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的甜景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因为是小年夜，外婆非常开心，尤其是最疼爱的外孙女和儿子在身边，于是决定亲自下厨，而且不要帮手，于是我和席振阳就被赶出了厨房。

李筱儿是外婆硬要求留下来吃饭的，她和席振阳曾经是男女朋友，又差点订婚，只是后来分开了，外婆一直觉得可惜，一个下午净是唠叨了那些有的没的，而席振阳在旁听着。

据外婆后来偷偷的告诉我，席振阳出奇的没有生气，也许他和李筱儿之间还有可能，叫我务必拉扯一下红线。

我点头答应，从外头的窗户下看着客厅里静坐的两个人，然后望了眼漆黑的天空走出了围墙。今日月色并不是很美，但好歹天气晴朗，天空零星散布着星星。

“只要你不哭，我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我一个人站在百年古树下，重重叹了口气，耳边全是他说的这句话。

不知对谁，却应知有我。

“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我使劲摇着头，要把这句话晃出去，然后一遍遍对自己说，“甜歆，别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外婆是个和蔼的好人，你不应该欺骗她，还是和他的儿子一起。所以你一定要说出真相，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