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兹女朋友呵呵的笑，说；你把车门打开小一点，不然风一吹会溅你一身的。我拽着你的衣服，别掉下车去。

拉开车门，车外黑漆漆的，车速带动的风呼呼地响。

拉车门留有一巴掌宽。我挤靠在车门上，身后拉兹的女朋友，果然抓住了我的衣服。

尿意浓，却怎么都尿不出。

无奈，收起。

提上裤子，转过来。

拉兹的女友嘿嘿的笑

递给我一个刚吃完的水果罐头瓶。

嘱咐我别再扔出去了，这个就是我今后几天的尿瓶。

爬上自己的小窝，轻松的泄洪。

趴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黑黝黝的原野

偶尔，车经过一个小村屯

有那么几户人家，透过窗户，亮着极其微弱的灯光

就想，这家人在做什么？家人是否吵架，或者是欢笑着在一起看电视。

应该没有电视看，那个时候城市里家庭电视机也没有普及

对于偏远的乡村，即使有电视，也没有接收信号。

这样偏僻的地方，这样昏暗的夜晚，这样凄冷的活着

有意义吗？我想不通。

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才是缤纷的，才是丰富的。

有父母，有妹妹。有爱我的奶奶，有我的兄弟们

还有

突然想起小红。

同样的星空下，相距千里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翻身，关上小小的车窗，靠在车厢上

让自己陷在黑暗中。内心有点酸楚

手电的光亮晃在我的脸上

刺目的光线，驱散了内心刚刚涌起的酸楚

拉兹的女友，爬上来

过来，挨着我，靠在车厢上，有淡淡的酒味传来

拉兹女友用肘撞了我一下，问我；想啥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笑笑，我指着耳朵说；这么嘈杂，隔着那么远，咋能听见。

我害怕，自己不敢在那边睡。她说

打开车窗，我探头看看窗外，黑幽幽的没一点光亮

前面好像没有站，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车。我说

停车他也不会回来的，他们在哪节车厢喝完酒，就打扑克赢钱呢。

拉兹女朋友气哼哼地说

原来，拉兹的女朋友不止一次跟他走过这条押运线路。

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押运车走，多辛苦。

拉兹女朋友说；我喜欢大海，喜欢坐在海边，吹着海风晒着太阳。

大海什么样？我问她

我还从没见过海

电影里见过，但不真实

书里见过，高尔基的海燕，大海与老人。

但那太笼统

我想象的大海，一望无际，蔚蓝的海水微微的海浪

这不是我想象的，这还是书里描写的。

拉兹女友伸个懒腰，躺下，裹上自己带过来的棉大衣，说；

睡吧，再过三天，你就能看到大海了。

你睡我这？我指着她，惊讶的问

那边我自己不敢睡，你个小破孩还挺封建，赶紧睡吧，困死了。

关掉手电，她一翻身，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把我当枕头的包，往旁边挪出一尺远。躺下

发现居然躺到了炮弹箱上

又挪回来，躺下

理她太近，她呼出的带有酒味的气息，吹到我的脸颊，痒痒的

爬起来，把枕头放到另一边

躺下，这回轻松多了。

侧身，使劲睁大眼，看到的是她的脚

闭上眼睛，这回我可以踏实的睡了。

谁知，她一个翻身坐起来，打开手电在我身上晃了晃，用手电捶我的脚，骂道；

你这臭脚丫子，熏死我了，给我转过来。

嘿嘿笑着，我讪讪的转过去，躺下。

她拧着我的耳朵，问我；小破孩，你咋这封建？

男女授受不亲，古人说的。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她笑；男女授受不亲，那是指的打人。你这小屁孩，不算男人。

我裤裆里那个东西挺了两下，以示抗议，也想表明起码它不是小破孩。

闭上眼，懒得理她。

脑海中，闪过手抄本的情节

感觉到她躺在我身边，还踹了我一下

假装打鼾，不想跟她说话

居然，睡着了。

这一晚，睡的很香

直到太阳晃疼了我的眼睛，才醒来

睁开眼，原来不是太阳晃的

是拉兹，用手电晃着我的眼睛

这一晚，睡的很香

直到太阳晃疼了我的眼睛，才醒来

睁开眼，原来不是太阳晃的

是拉兹，用手电晃着我的眼睛

坐起来，揉着眼睛，懵懵懂懂的。

看看身边，拉兹的女朋友早已不在。

拉兹伸手，在我裤裆摸了一把，哈哈笑；你是不做春梦了，这小鸡子都硬了。

恼羞成怒，踹了他一脚，骂他；滚，我尿憋的。

起来，拿起尿瓶，酣畅淋漓的尿一泡。

拉兹捏着鼻子，说；真他妈的骚，赶紧倒了

转过来，我把装尿的瓶子举着，往他鼻子下送

吓得这家伙操起警棍威胁我

看他脸憋得通红，有点要急

回身，随手把尿倒车窗外。

窗外，太阳老高，田野无边。

对拉兹说；我咋觉得，坐囚车的感觉呢，这小窗太压抑了。

说完，我就往下爬。

拉兹一把将我拽回来，趴在我耳边小声问；你有多少钱？借我80元，晚上还给你。

从裤衩缝的包里，掏出钱，给了拉兹80元。也没问他做什么。

爬下来，坐在休息区。

拉兹的媳妇准备好了午饭。

已经快十点，这应该是午饭。

没啥变化，依旧是罐头，熟食，饼，馒头，咸菜和咸鸭蛋。

坐下，拉兹媳妇笑眯眯的看着我；你昨晚说梦话了，喊一个女孩的名。

不可能，我惊恐的瞪大眼睛

谁都有自己内心的秘密，而所谓秘密，就是秘而不宣。

泄露了，谁都会惊恐。

拉兹看着我，笑；这小子刚才醒来，那小鸡子都是硬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昨晚挨着你睡的原因。

拉兹女朋友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他还是个孩子，那是尿憋的，哪像你。

都把我当个孩子，这让我很愤怒。

那时年少，总觉得长大了很美妙。

羡慕成年人的无拘无束，羡慕成年人可以明目张胆的爱

羡慕成年人的自由潇洒，羡慕成年人可以花自己赚的钱

长大了，经历了，才知道。学生时代多么美好

长大了，经历了，才知道。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大了，经历了，才知道。童年是人生最珍贵的。

可惜，长大了，回不去了。

所以，等人老了，才会变成老小孩。

是因为，太想回到魂牵梦绕的童年，还是想从新来过，不愿仙去。

或许，这个问题，等我真的老了，才能找到答案。

湿毛巾擦擦手，抓起馒头，掰开，夹上咸菜，卤肉。

我这边吃着

拉兹拿出八十元钱，谄媚的递给他女朋友。

说；昨晚手气不错，赢了八十元，充公国库。

拉兹女朋友借过钱，看了看。

递给我

我愕然

拉兹也愣了，满脸通红，讪讪第问；你这是干啥？

拉兹女朋友冷笑了一声；你不撅尾巴，我都知道你要拉几棵粪蛋。就你那点小九九，也敢在我面前扒拉算盘珠子？你刚才爬上去干啥了？

拉兹一指我；喊他吃饭呀？

拉兹女朋友一把就住他的耳朵，使劲一拧。

拉兹杀猪似的惨叫，我知道那不是装的。这女人看着笑嘻嘻的，手上却真的使劲拧

到底干啥去了？

拉兹乖乖的承认；姑奶奶，快松手，耳朵要掉了，我是找他借钱去了。

拉兹女朋友松开手，问他；借完钱咋还？晚上卖铜带是不？

拉兹揉着耳朵，坐起来，看着女朋友，瞪着眼，却不敢吭声。

这就是东北女人。

笑起来甜甜的，哄起你来暖暖的。

一旦翻脸，下手之狠，也是让你难忘的。

这就是东北男人。

装起爷来牛皮哄哄的，耍起混来不管不顾的。

可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

都说东北男人打老婆，真有。

可是混蛋王八蛋，哪儿没有？

我见到的东北男人，极少有打老婆的。

被老婆打的，到比比皆是。

东北男人，哄孩子做饭，洗衣服擦地。这绝不是稀罕事，是常态。

拉兹女朋友，把那一卷钱塞给我。

拿起一张饼，卷上肉，卷的像抱着小孩的棉被一样，圆圆滚滚的。

一刀，切成两半。

递给我一半。

另一半，双手拿着，送到拉兹的嘴边。

拉兹伸手去接，被女朋友一巴掌把手打开。用命令似得口吻说；咬，你是功臣，输钱有功，我伺候你。

拉兹揉着耳朵，讪讪的咬了一口，抵着头嚼着。

这饼卷了太多的肉，还有黄瓜片，咸菜，酱。

好香，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吧嗒着嘴，吃的香。

拉兹踹我一脚；你他妈的轻点吧嗒嘴。

回他一脚，我说；你想拿我撒气，没门。我还不知道拿谁撒气呢。

拉兹女朋友笑眯眯的揉着拉兹的耳朵，吹了口气，问；还疼不？

拉兹捣蒜一般频频点头；嗯嗯，不疼，一点都不疼。

我哈哈笑；哥，你不亏心呀

拉兹女朋友问他；晚上还去玩不？

拉兹摇头如风扇；不去了，打死都不去了。

看拉兹黑黝黝的脸庞，扭捏的样子，我笑得很得意；她不会打死你，她会把你耳朵拧下来蘸酱吃。

拉兹有点恼羞成怒，瞪着我，却不敢发作。他太怕这个女朋友了。

拉兹女朋友就这么举着卷饼，伺候着拉兹吃。自己却抓起馒头，随便夹着咸菜吃一口。

觉得，这画面很温馨。我说；姐，其实你对他真挺好，我将来就照着你这样的找媳妇、

拉兹女朋友笑嘻嘻地说；小红没这么喂过你？

我噎住了。看来昨晚真的说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