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心里却在说，江一诺，我想你。某一瞬间，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会突然袭来。这些日子虽然忙碌，但是我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思念。当看到前来买臭豆腐的青春男女，当看到马路上走来与他相似的背影，当车辆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当我骑着车吃力地蹬回家，我都在想他。

或许，我不是在想他，我只是在幻想我的另一种青春而已。或疼痛，或明媚，或安静，没有现世的种种苦，没有那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只有爱，有陪伴，有淡淡的思念，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儿，爱得不知天高地厚。

他抱我抱得更紧了，他说：小小，你在我怀里的感觉真好。

我依然会心悸，瞬间品尝到了相思的甜美。但是这样的我们，这样的不堪，这样的不伦不类。纵是一切有违世俗，那些感受是真的呵。

我说：江一诺，难道你抱其他人的感觉不好么？

他说：不一样的。

我说：哪不一样了？

他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笑了，很无奈。我说：江一诺，你回去吧，我要上楼了。

他用力地抱了我一下，然后说：好。

我开了门，他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我好几眼，然后打车走了。

我目目地站在门口，目送着他消失在眼前。转身的时候，恪纯就站在我的身后，她说：小小，有时候我特别讨厌你儿女情长的一面，一点都不洒脱。

我无奈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又说：不过这恰恰又不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你对谁都那么有情有义，无论是伤害过你的，还是没有伤害你的。哎。

我拉起她的手上楼，我说：有时候我也不懂自己，一点都看不懂自己。

她说：别想太多了，我们上楼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上，恪纯就回学校了。张哥早早过来，打开店门，拿起豆浆跟我干杯，然后对我说：小妹，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了。

我跟他干了一下，然后附和着说：是阿，希望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早点实现你我的梦想。

他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说：一个不大的房子，足够养霹雳的钱。如果可能，一个疼我爱我的男人。

他哈哈大笑，然后说：好，你的目标以后就是我的目标了。

他的眼神熠熠发光，虽然人已中年，眼中依然有无法磨灭的锐气。我欣赏这样的男人，但是我却总是刻意躲闪着他的情感，宁愿接受与江的不伦不类。

或许，我的个性，总有喜阴的一面。宁愿要那些不美好的感情，却没有勇气开始一段崭新的恋情。我已经极度害怕，受伤这回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生意不是很好。张哥安慰我说，新店刚开始都是这样。因为生意很冷清，我们空闲的时间挺多。两个人坐着没事，开始谈天说地。

张哥喜欢谈论他那段辉煌的过去，跟我说了很多从前的小细节，他有过的女人，有过的青春，有过的沧桑与疼痛。我默默记在了心里，对我自己的过去，却闭口不谈。

他说：小妹，你是个谜一样的女人。

我说：哪有，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他说：不是，你总让我觉得无法靠近。你在我到不了的地方，我知道。

我笑了，我说：张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

他哈哈大笑：还不是被你给熏陶的，哈哈，张哥从前也是热爱文学的人。虽然学历不高，也看过不少书呢。

我有点欣喜，我说：真的啊，你都看过哪些书呢？

张哥见我兴致来了，特别的开心，跟我聊了起来。空闲的这几天，倒是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更加的亲近了一些。

与张哥的这些共鸣，是和江永远无法拥有的。正因为这样，我宁愿他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和知己。只有朋友，才能一辈子。相爱一生，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小店离原来的摊位并不远，冷清的日子并不长，臭豆腐的独特味道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品尝。开店初期，我们所定的价位并不高，为了保证清洁，所有操作都是透明的，包装袋一律都采用环抱的纸盒装。

小本生意，干净、廉价、口味，三样俱全就完全可以撑的起门面了。店开不久就渐渐有了起色，我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忙得不亦乐乎。

（080）

钱，赚钱，成了我和张哥每日闲暇时必须讨论的话题。

我们都是迫切需要钱的人，我需要养孩子，张哥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张哥说，人可以穷一时，不能穷一辈子。

可是现状就是如此，我拼死拼活所赚的，只能够每个月的开销。要想创业，谈何容易。

我的小摊每日的生意越来越好，名气也越来越大。不管是学生还是上班族，都喜欢我这个看起来很干净很别致的摊位，也喜欢吃我炸出来的臭豆腐。在越来越好的生意支撑下，那些偶尔喷溅到手上胳膊上的油星子、手上长出来的厚厚的老茧、晒得越来越黑的脸，都算不了什么。

要生存下去，必须摈弃那些外在。用自己日渐沧桑的容颜换取我和霹雳的存活，我觉得这种付出是值得的。

不过张哥很心疼，他每日帮我的时候越来越多，有时候宁愿弃自己的生意不顾，过来帮我。其他人都打趣，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说：我小妹不容易，我能帮当然得帮。我自己一个人，钱多点少点都一样的。

他不是没有给过我暗示，偶尔碰一下我的手，偶尔说霹雳的爸爸怎么就没出现过，偶尔说这种爹要他干嘛，不然就让我来当霹雳的爹好了。

我笑而不语，只是说霹雳的爸爸在外地，我们聚少离多。我没有说明我的现状，他亦不好有太多的表示。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常常回避这个话题。

我收摊的时候越来越晚，很多时候忙到顾不得吃晚饭。张哥自己收摊了之后，又骑着自行车跑来帮我一起卖，我拒绝过多次，他一张口就是我不容易就是想帮帮我，没有其他想法。所以，我便不再说了。

为了感谢他，收摊后我请他吃夜宵。那是认识他这么久，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东西。那天的气氛很好，收获也不错，两人聊得很欢，还喝起了酒。

张哥说：小妹啊，我有一个想法，一直没敢跟你提。

我说：什么想法，你说说看。

他说：小妹啊，你现在的生意这么好。我手上有小部分资金，你有这个实力，我们不如合伙开个小店，我觉得一定会很火。这样，你也不用每天摆摊这么辛苦，再说了，霹雳也大了，天天在街上吸收有害空气多不好。

我当时第一感觉就说好啊，我缺的是资金，张哥缺的是资源。我们拼在一起，局面瞬间就能打开了。

可是我又想，本钱都是他来投，万一生意不好怎么办呢，我们这样合伙，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于是，我说：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有点突然。

张哥说：小妹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可以考虑一下看看。你不用顾虑太多，我也是了解点法律常识的人。我们一切都按合同来，赚的钱五五分，不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