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别无选择

许柔不满意地扁起了嘴巴，嘟嘟囔囔着，“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我当做小孩子？我已经快二十一岁了！”

“在我眼中，就算真的二十一岁了也是个孩子。”安荣涛笑着纠正，比起他这个即将奔三的人来说，许柔的年龄的确很小，特别是她的性格，因为缺失了很多年的记忆，举止行动都像足了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许母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隐隐觉得她对安荣涛的感觉不同于其他人，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最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了。她没有想到只不过才和安荣涛见过两次面的许柔居然会喜欢上对方。她不禁担忧起来，向着许颖西那边侧过了头。

许颖西故意望向了窗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可紧紧抓住被子的右手却是把她内心的挣扎表露无遗。

许母又是一怔，难道说她的两个女儿都喜欢上了安荣涛吗？他们是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可以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天色见晚，病房里也不适合呆太多的人了，特别是在有许颖西家人在场的时候，安荣涛只好知趣地扮演起一个外人的角色，“颖西，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许颖西应付地点了下头，“谢谢安总关心。”

听到安荣涛要走，许柔立刻站起了身子，对着安荣涛甜甜地笑了一笑，“那我送送你吧。”

许母马上阻止，“小柔，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可以随便乱走的。”她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妥，十几年前，许柔就是因为独自跑到外面，才会下落不明的。所以，管许柔紧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

“妈！”许柔跺了跺脚，抗议着，“我都已经长大了，你怎么还像看小孩一样的看着我啊？”

“那是因为你妈妈关心你。”安荣涛友善地替许母解围。

许柔却听不进去，对着母亲做了一个怪异的鬼脸，“你怎么不说天都暗了，我该回家了呢？”

“这孩子……”许母尴尬，苦口婆心地解释，“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知好歹呢？”

“好，那我回家，还不行吗？省得在这里碍着您眼！”许柔又气哄哄地跺了跺脚，快速跑出了病房。

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脾气这么大，许母急了，“小柔！”声音还没完全落下，许柔的影子就已经跑没了。

安荣涛汗颜，“算了，我去追吧，您放心我会把您的女儿平安送回家的。”他有些头疼，若是搁在以前，所有女人都巴不得贴过来，哪里需要他去追？偏偏遇见了她们两姐妹后，一切就不一样了。虽然追的意味不尽相同，但都得花些心思。

片刻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许母和许颖西两人。许母焦虑地盯着已经紧紧关上的房门，发出一声长叹，“这个小柔怎么说闹脾气就闹脾气啊？”自从许柔失而复得以后，她与丈夫可谓是想尽办法宠爱着，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本以为许柔是个聪明乖巧的女孩儿，熟知也会有发脾气、使小性的一面！

“小柔还小，可能还处在女孩子的心理叛逆期。妈，您别担心，有安总照顾着，小柔应该不会有事的。”许颖西安慰着母亲，可说出来的这一席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特别是知道许柔喜欢安荣涛以后。

经女儿一提醒，许母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坐到了许颖西的床边，“颖西，我想知道你和安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颖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怎么所有人都在问她同一个问题？难道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吗？“什么关系？当然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了。”

“除此之外呢？”许母又往深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关系了。”在看见母亲探究的目光向自己射过来时，许颖西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了。

“可我觉得你们俩有事情。”许母不同于许老爷子，对于女儿的态度要比丈夫强硬得多，仿佛不问出来点所以然，就不肯轻易罢休。“这一年里，我也和安总接触过几次。如果你们真的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一个堂堂大公司的管理人会因为关心下属就时不时出现在我们面前吗？要知道就连我怀小柔的时候，你爸都没有如此殷勤过。”当然，她的话有些夸张了。

许颖西默默地垂下了头，冷冷一笑，“就算以前勉强有些关系吧，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说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这件事真的能就此过去，这样她就不会冒着伤害许柔的风险等待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了。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许母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颖西，你们真的过去了吗？”

“我……”许颖西一时语塞，停顿了好半天，底气不足地说，“我不知道……”

“颖西，妈妈能求你一件事吗？”许母试探着问，未等对方做出回答，她就继续开了口，“如果小柔也喜欢上了安总，你能不能把他让给你妹妹？”

“！”许颖西震惊，她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从许母的嘴里说出来。

见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许母解释道：“我说的是如果。今天，我只是忽然发现小柔对安总的态度不太一样。我只是觉得她可能已经喜欢上了安总。”

许颖西欲哭无泪。许母只是因为看见了许柔的反常之举就不惜拉下脸面开口求自己把安荣涛让给妹妹，如果她真的确定下来，是不是就要明刀明枪地抢了呢？说这些话以前，她甚至连关心一下自己的话都没有。“妈……”人心本来就有偏颇，可同样都是女儿，为什么差距会如此之大？

许母拉起了许颖西的手，“颖西，能答应妈妈吗？”她态度十分诚恳，“小柔在外面已经流浪了十多年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作为一个母亲当然希望能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恨不得把这十几年的爱都还给她。”

许颖西厌恶，如同累赘一般甩开了对方的手。因为小柔命运坎坷，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所以您就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吗？那我呢？就因为被你们收养了，生活无忧，所以就该是那个吃亏的一个吗？您有没有问过我，到底和安荣涛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问过我，能不能放弃这个人？

见许颖西的眼中慢慢蓄起了泪花，许母也悲伤起来，“颖西，我知道妈妈这些年对你一直都不好，但只要你把安总让给小柔，妈妈会补偿你的？”

补偿？您要怎么补偿？许颖西哀恸地闭上了眼睛，把这些话都沉在了心底。一瞬之间，整颗心就好像死海一般沉寂得了无生趣。她用手擦了擦眼泪，“妈，别用这些不确定的事问我好吗？”

“颖西，就当妈妈求你好吗？”许母的话音里也染上了一层哭痕，这完全是出于一个母亲在两个女儿之间的割舍、挣扎。

许颖西避而不答，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我有些不舒服，能叫我一个人呆会吗？”她背过了身子，不去看母亲的脸。

“颖西……”

“麻烦您能帮我把门关上吗？”

许母张了张口，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又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红着眼眶，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砰”的一声，预示着整个房间都变成了许颖西的私人领域。她侧躺在病床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掉个不停，掉在枕头上，晕开了一朵苦涩的花。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真心待自己的？！曾经，一度值得她引以为傲的亲情不见了，就连爱情那朵花看起来也是如此的虚无缥缈。也许这个世界本就不欢迎她，也许她真的该和父母一样葬身于那片大火之中。

哭了一整夜，泪水也都流干了。许颖西十分痛苦地挨过了这一漫长的夜晚，天一亮，便悄悄地离开了医院。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她要充实自己，就算没有了爱情、亲情，至少她还有事业。此时此刻，她必须要靠着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片场里，在看见许颖西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早就听说她是个拼命三郎，可也没想过她会如此拼命！昨天都烧晕过去了，也不想着多休息休息。

见众人怪异地看着自己，许颖西虚弱地笑了笑，“电影还差几场戏就拍完了，我不想耽误大家的进度。”她的目光停在了导演身上，“导演，我先去化妆。”说完，快速地转过了身子。是不想再看见他们的表情，她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同情起自己来。

木然地走了化妆室，并没有见到艾伦的人影。许颖西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嗡——”手机震动了。是安荣涛打来的电话，“你自己跑出医院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你要接我去哪里？”许颖西牵强地扬了扬唇角，挤出一个嘲讽地笑。“如果是别墅，那就想都别想，我不会回去的。”

“许颖西，你是病得说胡话吗？”安荣涛大声地问着，“就算闹脾气也总得有个限度吧？就算你想闹，也总得把身体养好了吧？”

“回别墅就能养好了吗？”许颖西绝望地问着，在她看来，没有亲人的地方永远都不能称之为家，既然不是家，又何必回去？

“我没空再陪你闹下去了，我命令你，快点说出你在哪里，否则我就叫你没地方住！”安荣涛吼了起来，可换来的却是被对方挂了电话。

许颖西把电话丢到了一旁，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