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大的房子里,却因为几个人都不说话而显得愈发地沉重和压抑,我咬了咬嘴唇,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我妈突然冲过来,二话不说地甩给了我几个嘴巴子。
我的脸顺势火辣辣的,疼得要死,但是却奇怪地不想哭,反而觉得很爽,这样才对,让我感觉到疼一下,才会真实一些。
“你才多大的人啊,本事了是吧,学人家出去做鸡,跟男人上床,都是谁教你的啊,说啊!”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被人下了药了。”
“你是傻子啊,这么大人了还被人下药给迷了,说出去脸还要不要了啊?”
她推开了我,坐在沙发上面,双手捂着脸,我看见眼泪从她的手指缝隙里面慢慢地渗透了出来。
我爸开始抽烟,他抽得太猛,自己咳嗽了起来,然后灭了烟,站起来问我:“你怎么想的啊,你要是愿意生就生吧,反正他帮我们还钱,你大学四年的生活费还包了,我们就不用担心受怕的了。”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个老瘪三,卖闺女也不是这样卖的啊。”我妈红着眼睛咒骂起来。
“我卖闺女?”我爸怒极了反而笑了,指着我的手指不停地在抖动:“你问问她自己,她把人能够带回来,说明她自己已经同意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客厅里面响起,因为紧张,有些颤音,但是却还是很清楚:“我愿意生下这个孩子。”
我住在他之前让我去找他的那个高层公寓里面,我家附近都是熟人,如果让人看见之后我大了肚子,以后也不用再做人了。
陈朝远找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帮佣来照顾我,我叫她程阿姨,她的话不多,做事情很利索。闲聊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以前在陈家大宅做事的,照顾陈朝远的奶奶,不过老人家几年前去世了。
“老夫人去世了之后,我家里也有些事情,我就离开了陈家,这回二少找到我,问我有没有继续做事的想法,我就来了。”
“二少?他们家,很有钱吧?”
程阿姨不解地看着我:“你不知道?”言下之意,你不知道还帮人家生孩子?
我因为这话再次感到羞耻,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都是什么有钱公子的情人之类的想法,那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其实跟那些人差不多,拿着钱,出卖身体。有什么区别?
从前的容嘉和总是对那样的风尘女子唾弃鄙夷,可是当有些事情真正的发生在了我自己的身上,又拿什么来说人家的不好?
(之前有网友回复说男主高富帅……额,虽然那个男的确实挺有钱的,但是我小说肯定夸张一些,大家凑合着看吧)
“陈家是开家族企业公司的,做得非常大,几年前就已经在深市和沪市同时上市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原来竟然是这样的望族,难怪一定要求他有个孩子呢。
心里又叹气,这样也好,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至于吃苦,一定会被当做宝贝宠着的。
我几乎足不出户,因为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个屋子里面度过。
我妈妈来看我,说陈朝远已经把他们的债务都给还清了,还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都不看我的脸,低着头,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待的时间也不长。
有一次我送她到门口,她说:“你别送了,直到你生孩子之前,我也不想来了,来一次,我心里就难受一次。反正有人照顾你,你自己保重吧。”
有些伤疤,随着时间淡化不见,有些伤疤,就像是在水里反复地浸泡,慢慢地溃烂,溃烂在我年轻的心底。
再见到陈朝远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他对我说:“去医院复查一下,看看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准备一下吧。”
我这个时候害喜害得特别的厉害,他的车开的一向都很快,我只觉得胃子里面翻江蹈海,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哇的一下子,都吐了出来。
秽物连我自己都觉得作呕,他的脸色自然更是不好看了,他把我送到一家私人医院,把我交到一个医生的手里:“你帮她查一查,我去去就来。”
等我再上车的时候,那里的秽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车子里一片清新。
他对我说:“孩子一切正常,不过你还是要多加注意,最好经常出去走走,老是窝在房子里坐着,对胎儿并不是很好。”
我没有说话,他应该也意识到我的忧虑,所以叹了一口气说:“算了,随你的便吧。”
(楼主表示没有害过喜,是不是真的胃子里很不舒服啊,上次看到一个姐姐一直在吐)
回到房子里,他跟程阿姨说几句话就走了,我快步走进洗手间里,趴在马桶上面就吐,吐了好久,终于把心口恶心的感觉给抑制住了。
预产期前几天,他又把我送到了那家私人医院,我在忐忑不安的情绪里面,等待着这个孩子的诞生,是个男孩,绕了一圈脐带,我要破腹产。
虽然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是一想到他要从我的肚子里面被拿出来,我还是心里发慌,我开始夜里睡不着觉,医生来看我,说这样的状态不行,不利于孩子的顺利生产。
我开始逼着自己睡觉。
预产期的前两天,一个晚上,我还是睡不着,又不敢动,就这样挺着个肚子横躺着。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
我闭上了眼睛,假意睡着,我以为是查房的护士,我不想听查房护士的唠叨,结果这个人看了看我,没有走开。
(表示对鼠标无力吐槽了,看来要再买一个,这个太不灵活了,发了几遍才粘贴上去……)
他走近我,没有开灯,我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一阵紧张,但是更加地不敢出一声大气,怕被他发现,如果不是病房里面太过安静,我也不会听到他那声几乎是幻觉般的叹息。
这个男人似乎掌握了一切,他也会有惆怅的时候吗?
我更加不敢动。好在他并没有待多久,就走了,房门再次被关上,我在黑暗里面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角流了一滴眼泪。
我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是夜里面,外面的雨下的特别的大,春去夏来,却仍然有些浅薄的凉意在夜里蔓延。
我觉得很痛,比每一次孩子在肚子里动的时候都要痛,仿佛能够穿透我的身体。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医生问陈朝远要不要进去,我大声地说不,他的掌心全是汗水,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你加油。”
门被关上,他被阻拦在产房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些后悔了,我想要他进来,却不能再开口。
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生了足足有八斤,不过我只跟他在一起一天。
第二天他就被抱走了。
我问陈朝远,他叫什么名字。他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要不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