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是走啦,有啥事赶紧打电话。”
“知道了,没什么事啊,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过还那点老毛病。”小姑子故意表现的有些不耐烦的赶母亲走。
可看着母亲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小姑子只得拉着母亲送其下楼,但又不好表现出急切让她离开的样子,生怕她误会,小姑子只得撒着娇出去的,摊上这样的父母也挺为难她的,夏天由衷的理解小姑子的不容易。
送走婆婆后,三个人相视而坐,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屋子里静的只剩下呼吸的声音了,最终公公还是先他怕沉寂,说出了他对今后治疗的打算。
“治病,有症状就应该是晚期了,没必要花钱做手术了,保守放化疗就行了,我也不打算受那个罪了,而且手术的结果也不确定,反而有些手术不成功的话,病情恶化的更快,我以前的一个老同事就是这样的,保守放化疗反而可以多坚持两年,虽说效果不好,但风险小、费用低,我想这样比较好,这个岁数了也没必要了。”带着无奈与失望。
“爸,你先别悲观,不是还没有最终结果吗,先别想那么多。”小姑子有些乱了方寸的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爸,我觉得首先你别悲观配合治疗,其次是听听医生的意见,看看病情适合什么样的治疗效果最佳,不要盲目的给自己下定论,无论啥病关键是心态,你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积极的面对现实,乐观的接受医院的安排。”稳定军心是最主要,所以夏天尽量保持自己的坚强。
“对,爸咱们还是挺医院的安排,你得保持好的心态才行,先别想那么多。”小姑子哽咽着安慰公公。
“爸,这个疗程的治疗还有一天就结束了,病理检验结果还得等几天,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出来结果尽快通知咱们,你呢愿意回家咱们就回家,愿意正常工作咱们就工作,愿意在这带着就在这,但是无论在那干啥都有让自己快乐,把心态调整到最佳状态,乐观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其它的一切都不考虑、不放在心上,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了。”公公已被夏天的话感动的落泪了,毕竟曾经的过去因为自己的脾气、性格、言语夏天受了不少苦,而此时的夏天还能如此大度、体贴的照顾自己,不是一般小女人能有的心胸,更是替儿子的选择感到欣慰,相比自己的人生选择要好许多,想到这泪水更是无法自已的流着。
此时公公的心情真的可以用翻江倒海的复杂、混乱来形容,夏天刚嫁过来时,夫妻俩无数次地嘱咐儿子一定要牢牢的把控住媳妇,特别是在财务上,还要控制跟娘家的往来,必须要把媳妇培养成婆婆的接班人,在你说想洗脚时,能及时的端来温度合适的洗脚水,蹲下为你下脚、修脚,你说话时她不能插嘴,你的任何决定她没有异议等等,总之一句话就是媳妇必须管教到无论她有什么样的工作、能耐永远倒是你老婆,永远都要完全依附于你,做为男人永远都要活在自己女人的头顶上。
做为孝顺儿子王赟琳也从未对父母的规划有过任何异议,可以理解从小的生长环境、耳濡目染的言传身教,他确实一一实施了,只不过夏天不是母亲,夏天受过高等教育、有独立的工作、有独立的头脑、有坚韧的性格,在家里收到祖辈相传的孝道教育,为人处世最起码的良知,而且家里不止一次的教导她,任何事都要换个立场、角度去体谅别人的感受,特别是成家后,要体谅公婆,要站在对待自己的父母的角度体谅他们的处境。
也许这些文化素养、风俗习惯、地域差异、性格差异等,是导致自由恋爱、结婚的夏天和王赟琳没有将婚姻管理好的根本,并不关乎双方父母的参与管理,只是此时夏天还没有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夏天跟小姑子两个人在医院一直陪着公公吊完液体,下午接近四点钟才回的诊所,可公公并无营业的意思,也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翻弄着医学典籍,夏天知道他是在查找有关自己病情的资料,面对个有病的医生似乎过分的隐瞒并不是好事,所以夏天跟小姑子两人开打扫卫生,尽量给公公些空间。
半小时后,公公走到最后面的治疗室拿了块毛巾,一屁股坐在了中间观察室的病床上,掩面大哭起来,夏天清楚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病情并非大家说的乐观,更是回想起自己的人生,想到自己自小的贫穷,稍大点为填饱肚子奔波,成人后自学从医、结婚、生子、养家糊口的辛劳,人到中年后下岗、再深造、供养子女学业的压力,步入老年后自己一生期盼的事业刚刚起步,却要每日面对妻子的侮辱、折磨而心力交瘁,想到这些辛酸的痛楚,以及对婆婆的怨恨油然而生,不由得大哭起来,释放自己多年的压抑、痛苦。
夏天从公公哭泣的言语中,更深的体会到的是近年来对婆婆不理解的精神折磨的怨与恨,觉得自己得这样的病,是婆婆长时间来对自己的方式所致。
夏天没有劝说、也没有安慰,更多的陷入对公公、婆婆、丈夫、小姑子,及他们的周围的亲戚、朋友等的相处方式的思考。
自从夏天正式进入这个家,到现在也有五个年头,但可以说她对这个家的情况知之甚少,甚至于到底有多少叔婆、姨舅,家人很少提起,只是生儿子时偶尔听公婆发牢骚时,听得些亲朋的情况,但她无法理解的是同在一个城市的姨妈、叔叔间没有任何来往,她无法想象多么深的仇恨可以做到大家碰面后视而不见,只是觉得无论任何理由面对即将入土的自己和亲兄妹不应该无法谅解,她也曾在公公入院前试图说服他跟自己的亲人和解,但面对公公的愤怒情绪,夏天赶紧选择了放弃。
她无法准确的、客观的分析评价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但她清楚无论谁的问题,这个家所有人为人处事的方法肯定有问题,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朋友 ,即便是多年的同事,对此夏天不想过多的分析了,只是觉得在这家缺乏足够温暖的亲情、理解、关爱,充斥其中更多的是相互抱怨、指责、猜忌,是妻子对丈夫的不信任,丈夫对妻子的不满,女儿对父母的抱怨、指责,儿子对这个家的不理不睬,当然这些只是夏天此时的自我感觉。
公公痛痛快快的哭了够,也把他心中多年的情绪积压释放了出来,随后起身来到治疗室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夏天也曾应婆婆的逼迫寻找过,只是没有找到,婆婆更是无数次的找过,夏天装作一副无知者的样子,等待公公的下一步处理方案。
不一会儿,公公拿出了个纸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拆了半天后,夏天和小姑子终于看到了,他们为此进行了无数次争吵、战争的东西——两万元人民币,这是那次婆婆来看孙子遗留下的后遗症之一,那是公公自己公公所得的收入,带着对婆婆离家的不满私自藏了起来,也是婆婆耿耿于怀的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