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市是人口大市,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很严,每年都要下达计划生育考核指标。,尽在这些考核指标除了出生率和超生率这两项指标之外,还有计生双查指标和四术服务指标。计生双查指的是查环查孕,四术服务是指的是引产、人流、上环和结扎四项手术,每一项内容都有具体考核指标。
就拿引产、流产手术来说,天阳市下达具体人数指标给邙南县,规定今年必须完成多少多少例引流产手术。邙南县收到这些人物后,又具体分摊到下属各乡镇,各乡镇又把这些任务具体分摊到下面各站所,每人都有一到两个“对象”——乡镇里把计划外怀孕需要引流产的妇女称之为“对象”。因为刘向阳本身就是计生办的干事,分到的对象也特别多,需要完成六个。
应该说,城关镇的计生工作抓得还是很不错的,因为辖区多数在县城,以城镇居民居多,比其他以农村人口为主的其他乡镇好管理多了。城镇居民的计划生育工作一向比农村人口计划生育工作好抓,因为城镇居民多半是有单位的,只要有单位,就好控制。
因此,城关镇的计生工作在超生率和出生率、在计生双查以及结扎上环方面,在全县都处于领先地位。
但是事情有利也有弊。因为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太好了,所以城关镇计划外怀孕的妇女就非常少,而按照辖区人口数量,分给城关镇的引流产手术的指标却是最多的。城关镇计生办抓得再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家没有怀孕,你难道能强拉着人家去医院做引流产吗?
而天阳市计划生育考核又采取的是末尾淘汰制。规定连续两年有一项计生指标处于倒数前两名的,计生部门负责人就地免职,计生工作人员调离工作岗位。
城关镇上一年引流产指标就没有完成,在邙南县九个乡镇中排倒数第一。而今年的情况也不乐观。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城关镇引流产的手术指标仅仅完成全年指标进度的百分之五十。刘向阳从年初找到现在,也仅仅完成了两个对象,还有四个对象没有着落。按照城关镇育龄妇女的情况,无论是城关镇整体,还是刘向阳个人,想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内完成引流产指标,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刘向阳的顶头上司,城关镇计生办主任叶慧珍面临着被免职的命运,天天在办公室发脾气,痛斥手下这些办事人员无能。刘向阳自己任务完不成,又整天被叶主任训斥,心中很是郁闷,尤其想到自己也将要被调离计生干事的工作岗位,到下面去驻村,心中更是不痛快,所以才来找林时方喝酒,想来个一醉方休。
“来来来,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让你也搞得不痛快。”刘向阳诉完苦,见林时方低头沉吟,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就抓起酒杯说道:“喝酒,喝酒!”
林时方仿佛没有听到刘向阳的话,还在那里沉思。
“时方!”刘向阳伸手拍了林时方一下,“不要再想了。其实下去驻村也不错呢!来,喝酒喝酒!”
“酒不忙着喝。”林时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笑眯眯地望着刘向阳,“其实也没有那么悲观,如果找到办法让你完成任务,那就不是不用去下面驻村了?”
“唉,谈何容易啊!”刘向阳摇头说道,“没有人怀孕,我们总不能凭空变出几个‘对象’来吧?”
“为什么不能?”林时方神秘地笑了一笑,说道:“向阳,你平时那么多鬼心眼儿,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灵了呢?”
“爬!说起鬼心眼儿,谁能比得上你!”刘向阳骂了一句,“谁不知道你人小鬼大,在同学中是最狡猾的。你给我想一想办法,看怎么样给我变出四个‘对象’出来。”
“这还不简单?”林时方招手把刘向阳叫到身边,低声说道:“不就是找人去引流产手术吗?医院反正也不知道谁是谁,全靠你们计生干部领着对不?”
“对啊对啊,然后呢?”刘向阳急不可耐地问道。
“还然后什么呢!到这个地步你还想不到吗?”林时方伸手敲了敲桌子,“你看天阳市的街道两旁,有多少人流手术的广告啊?为什么会这样?除了现在年轻人思想开放,女孩子不在乎这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现在三陪小姐多了。那些三陪小姐每年有多少人要去做引流产手术啊?你去天阳市找几个怀孕的三陪小姐,替她出手术费,再适当给点营养费,把她们弄到邙南医院来做手术,不就完成了你的指标吗?”
“哈哈,长风,你真是太加斯了!这么牛逼的主意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大大的狡猾。”刘向阳重重地捶林时方一拳,兴奋地说道:“好,我这赶去天阳市,弄几个三陪小姐回来!”说着兴冲冲地抓起公文包冲了出去。
“哎……”林时方呲牙咧嘴地揉着肩膀,还想说什么,可是刘向阳已经无影无踪了。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喃喃地说道:“我出这么妙的主意,你不说感谢我,至少也得把今天的单给买了吧?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林时方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拍,对站在一旁偷笑的小服务员说道:“埋单!”
找了个星期天,林时方让刘俊康开着那辆旧面包车,到天阳市批发市场进了一批日杂用品,眼镜要等半年后刘成文学成技术归来后才能做,目前店里就卖日用百货,度过这半年的过渡期。說閱讀,盡在
放了一挂鞭炮,挂了一个简单的日杂商店的招牌,商店就算是开业了。到了晚上,林时方把刘俊康、梁泽明、王虎林请到邓家大碗菜,吃了一顿酒宴,算是表示感谢。他说到半年后眼镜店正式开业的时候,就到桃园饭庄,隆重地摆上两桌,好好热闹一下。
本来也让王虎林打电话邀请陈青山过来,可是陈青山说那边有事,脱不开身。林时方也不勉强,知道陈青山肯定顾忌李焕文。
至于刘向阳,林时方打电话的时候,刘向阳说他在天阳市,赶不回来了,回头再说吧。
开业的头两天,林时方一下班都去商店里守着,他担心李焕文领着工商局的人去找麻烦,大姐应付不过来,如果有他在场的话,即使李焕文过去,也不敢乱来。
不过头两天都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倒是大姐每天晚上关门时算账的时候喜笑颜开,她告诉林时方,日杂商店第一天赚了二十多块,第二天赚了三十多块,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不是要赚百块?
对于这样的战果,林时方也很是意外,看来县一中对面还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卖日杂用品都赚这么多,开眼镜店就更不用说了。他心中盘算,是不是跟梁泽明商量一下,把隔壁的一间房子也租赁下来。到时候这边专门卖日杂用品,隔壁做眼镜店,不是两不耽误?
这天中午,林时方下了班刚来到大姐店里,却收到了刘向阳的传呼,他用店里的公用电话回了过去,只听刘向阳兴高采烈地问道:“时方,你在哪里?我们叶主任要请你吃饭。让我过去接你。”
林时方笑了起来,“我又不认识你们叶主任,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哎,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你过来就知道了。”刘向阳嚷嚷道。
“我还是不去吧。”林时方笑着说道:“你替我谢谢你们叶主任的好意。”
“你这人咋就恁啰里八嗦的?”刘向阳说道:“你在哪里?快说,否则以后没有伙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