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过西安到庆阳的孩子,永远不知道那条路有多难走!
2004年的夏天,从西安到庆阳的高速还没通,要想从西安到庆阳,就要翻过长武那边的六盘山。
六盘山啊!
我坐在车上,看着司机大叔一路油门,心早提高嗓子眼上,每次拐弯我都十分紧张,害怕他一个离心甩出路外,旁边可都是万丈深渊。
我一边用手压住胸口,平息紧张的情绪,一边思索着三个小时到底还有多久。
车上有几个一看就是骗子的男人,又在用几张绿色的钞票骗人,还想来骗我的手机,欺负我没见过外币是不?
想都别想。
我直接一个装聋作哑,谁问我都不说话。只要不劫色,姑娘就以静制动,看你能将我怎么着。
可还有个庆阳的大姐被骗走手机,据说是新买的,价值好几千。开始她都没反应过来,等人家一群人下车,旁人才告诉她,她就扯起嗓子大哭起来,满嘴的庆阳老区话,若不是听惯老公别扭的西北普通话,我还真听不懂。
哭的内容无非就是这下完蛋了,回家汉子要打死之类。害的我也有些小难过,只好将头低的更低,装作睡觉的样子。
出门在外,陌生人能不理就不理,实在躲不过去,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劫财到是小事,要是劫色,那就不得了,姑娘我可是故意穿的很邋遢,掩藏我的天香国色(哎呀,一提到到老公家的事情,我就兴奋啦)
可人漂亮是很无奈的事情,就这样掩藏,我旁边的小伙子总有话没话找我说,我懒得理睬,又觉得不理睬不礼貌,只好用非常生硬的话告诉他,我是台湾人,不太会说汉语,请见谅见谅!
西北人就是厚道,他很理解,再也不没事找事了!
可上天好残忍,好残忍。
走到大概是彬县的位置,有座大桥。一个拉苹果的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翻到在桥上,将桥半截护栏磕飞在,车身耽在半空里。
我们的车被挡在桥这里,寸步难行。
司机下车看看,上车闷声抽烟,抽会说,至少要等3个小时。
我傻眼了,已是中午了,再等三个小时都什么时间,我好饿,还等着到老公家吃顿好饭呢。更严重的是,在西安也没去卫生间,此时一路颠簸,五谷庙早就容纳不住那么多菩萨,这是有要造反的趋势。
“绕路吧!”
有人吆喝,其他人也都起哄。
司机想了想发动车子绕路,可绕了大概半个小时,车停到一个山腰上,被前面车塞住走不动了,我拉开窗帘一看,瞬间惊呆。
我的亲娘咧,一眼望去,盘山路上的车简直像是条弯弯曲曲的长龙,这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都堵到哪里去了。
车上其他人一看,没有我这么吃惊,看来都是习惯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心情一急啊,肚子就更难受,上厕所的欲望就更强烈。我哭丧着脸脸正在想办法,前面有个姑娘却已忍耐不住,跟司机提出要去厕所,司机指指前面的拐弯凹进处。
姑娘很为难,很害羞,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急忙山前跟她说:“没关系,我给你看着人,走吧!”
她很感激,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连连说谢谢。
“没事的,出门在外靠朋友。”我连连摆手,一幅雷锋阿姨的神情。
不大会,就有不知哪里来的方便面阿姨开始兜售泡面,看在阿姨也是翻山越岭的份上,我就没讨价还价,只是没有热水吃桶面,真是一个难吃。
吃了几口,重新包好塞进包里,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这是我第一次来西北,先前一直想着和老公见面时的喜悦,一路上都没怎么注意外面,想着百无聊赖,才认真观察起来。
车子停止的位置,似乎正是黄土高原的下坡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土色,但是并不像很多文学作品里描写的荒凉,反而给种很原始的美。
尤其是山下烟囱里冒出的青烟,更添几分人间气息。
看着烟囱,我肚子又饿起来,又不想吃泡面,心里悲苦之情,只有窦娥和海瑞能及。
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车终于能动了。
又走了接近三个小时,终于看到欢迎您到西峰来的宣传语,我满脸泪花啊,老公啊,亲爱的,看我多不容易。
我以为这下很快就能见到老公,没想到车走啊走啊,竟是没有注意路边的站牌,直接将我拉到了西峰市区,出了车站我想死的心都有。
举目四望,半个人毛都不认识。
老公家里又没电话,他更是没手机,想联系都联系不到,快要疯掉啦。
关键的是,我找不到老公给我的纸条,上面记录着他的详细地址,就是害怕我记不起地方方便查看。
我傻乎乎地坐在车站出口发呆。
呆了一会,突然想起他的村子名称,便到处找人问,还是个面善的老爷爷告诉我,那是某某镇的一个村,他刚好是那个村的人。
于是,我就打个的,一直将我送到村口。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村口发愣。
进村的路是条黄土路,目测土的厚度至少有5厘米,不时从路口奔驰出来的拖拉机,卷起粉尘差点就能将我埋葬。
我四处望望,空旷一片,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和老公说好的位置是在下车点,不是在这个地方,他肯定不知道在这里等我。
没办法,只好找人问。
拖着箱子朝里走了大约几百米,迎面有个大叔骑着自行车过来,我急忙拦住问道:“请问......(老公的名字)家怎么走?”
那大叔没听懂,摇摇头笑道:“没听过!”
我一愣,不死心地问:“他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大叔又摇头:“不知道,反正没听过!”
我满头大汗告别大叔,心里暗暗发苦,不对啊,老公说的这个村庄没错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可这又是闹那般?
没办法,继续拖着走呗。
上帝总算睁开眼睛啦,很快就又遇到个大叔,他还是骑着自行车,一幅很焦急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有了问路经验,我直接拦住他就问:“您知道XXX家吗?”
我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认为老公常年在外边学习,家乡人说不定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大名,但是我若提起公公的名字,肯定会知道。
所以,我这次问的是公公名字!
尴尬这个词,不真实体会,真是不懂得其中难堪。
我问完大叔,他楞了下,上下打量我一下,竟是憨厚地笑出声。
“你是小可吧”
我大惊,这大叔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太诡异,诡异!
大叔看出我的惊讶,笑道:“我就是XX的爸爸”
晕死,我真像一头撞在麦草上撞死算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红的发烫,我连忙赔礼道歉说叔叔我不知道是你,我没有礼貌,真是太失礼,丢了孔子老人家家乡礼仪(这个没说,我乱说的)等等,就差点负荆请罪啦。
临走之前还细心的挑选很多礼物,都是根据老公提高公公婆婆的爱好挑选,就像初次见面能让他们二老给我个好印象,这下全毁了。
一失口成千古恨,再回头,再回头已是丢脸身。
公公大约很老公一样高,身体有些瘦弱,戴着个大大的变色眼镜,身上穿着很得体,很新,笑起来给人很舒服,很慈祥的感觉。
我一时间有种错觉,老公当初说他如何如何被揍,肯定是博取我同情心的计谋,这么此慈祥的叔叔,怎会是个将皮带抽断的严厉父亲。
我笑眯眯,很淑女喊地声叔叔好。
公公已打量完我,转身骑到自行车上说:“快回家吧,你姨炒的菜都快放凉了,几个路口没等住你人,我这才到处找你,幸亏碰到你了。”
饭饭,我此时只想到饭。
我饿了,我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