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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楚昊天宁愿自己不是华语集团的总裁,不是能够呼风唤雨的楚祥生的孙子,甚至不是楚昊天这个人,宁愿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如果那样,他和司楠相遇相恋,那今日的境况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至少,会比现在幸福吧?
就算不幸福,至少,也会比现在安心吧。
浓烈的酒味飘散在车子内,弥漫在空气中,迷惑着一颗颗动荡不安的心,心脏被灼烧的辣感,能够稍稍抚平那里点点滴滴的痛意。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人生不能假设,人生也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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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的小木屋里。
圆木围成的一个二十几平的小房子,全面的封闭,只有在正对着楚昊天站立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门,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依照楚昊天将近一米八的身高,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木屋的门口,两个人正守在外面,看见小夏来了,点了点头,然后,让出一条路来。
小夏带着楚昊天走上前去,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挂在木屋上的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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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木门,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直直地钻入鼻息,让人无法呼吸。小夏紧忙的捂住自己的嘴,转身将手里的手帕递给楚昊天,“老大,你遮遮,阴雨天气,木质的房子就会这样。”
楚昊天摇头,“不用了。”
随即越过小夏走进屋里。
木屋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身着白色运动装的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蹲坐在地上,一双青紫凹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进来的楚昊天,冷笑道,“你就是楚昊天吧?”
楚昊天没有理他,而是拿过他怀里的那张老旧照片,微笑着移动到自己眼睛下。
黑白色破旧的照片里,那时候还年轻的楚在民,正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把大号剪刀,愤恨的,毫不犹豫的,减掉了车子的刹车线。
那台黑色车子,上面显示的车牌号码正是当年楚在赫出事的那辆。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稍稍用力的动作加上一颗狼心,扭转了一切,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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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定格在剪断刹车线的一刹那,楚在民得意的笑脸清晰可见。
报纸上,楚在赫那张满是鲜血,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楚昊天的面前,与楚在民的脸形成对比,强烈的刺激着楚昊天的每一根神经。
这一瞬间造就了一个多年后的恶性循环。
如果没有楚在民,楚在赫就不会死;如果楚在赫不死,那么那个一生为爱守护的女人,就不会那么毫不犹豫的离开他身边,而他的梦也就不会跟着碎了。
右手紧握着那张灰白色的老照片的一角,楚昊天强壮着淡定,将照片翻转过来正对着那个满脸伤痕的四十左右的男人,冷笑,“既然当时你已经看到了,为什么不去阻止他?”
楚昊天的手在颤抖,全封闭的木屋挡住了外面的骄阳,让黑暗吞噬了一切。
那人低着头,嘴角噙着笑,似乎看到了楚昊天的样子很享受。
那一抹笑,狠狠的刺伤了楚昊天……
他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头发,逼迫他与他平视,将照片一下一下打在男人的脸上,阴狠道:“我要你回答我!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去阻止?!”
男人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堆成了一堆小山,目光直视楚昊天,“阻止?阻止了的话,谁给我钱啊?啊?你会给我五百万吗?不死人哪里有钱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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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昊天一把拎起蹲在角落里的男人,狠狠的对着他刚才笑的脸挥拳。
“噗”的一声,血水自男人口中喷出,喷到了木质的地板上混在了泛黑的空气中。
男人的身体狠狠的撞在圆木连成的木墙上,嘴角干涸的血迹被一层新的血水掩盖。
楚昊天上前,再次捞起男人的身体,拎在自己的手里,“你知道那天是五辆车连环相撞,那辆车子的主人被装的找不到完整的身体吗?”
楚昊天再次挥手,又是狠狠一拳。
“想要钱?想要钱当时为什么不放屁?你可以立刻给楚在民打电话!为什么到现在才突然出现?”
男人笑的更加狂孽,被打在木墙的身子也不准备起身,就那么帖墙而蹲了下来。
“照片拍了一个星期后飞行修车厂被封,我也因为犯事进去了,去年才出来。也是因为没钱了,才想到了这张照片,想到了找楚在民要点钱花。只是,没有想到被你给找到了,你那个叔叔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估计也不会让我抓到把柄了。”
楚昊天还想上前的身体,被小夏一把拉开。
“老大,他还有用,不能打死了。”
楚昊天被拉到了一边,心脏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忽上忽下的起伏着。失控的理智慢慢的恢复,紧握着沾满鲜血的拳头缓缓松开,扫过地上满脸是血的男人,楚昊天冷冷道,“给我看好他,只要不死就行了。”
楚昊天转身离开了木屋,手里紧握着那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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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车内,腾的一下子就窜出老远,直奔司楠所住的医院。今天一天他还没有时间去看她一眼,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
楚昊天看着病房已经暗了的灯光,站在楼下抽了一根烟,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朝司楠的病房走去,只是,还没有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爆发性的尖叫声响起。
楚昊天抢走门口的那两个大汉之前,推门跑了进去。
司楠仰躺在床上,手在空中胡乱飞舞,大声尖叫道:“不要,放开我,郑虹,你放开我。拿开你的手,你不要碰我的孩子,不要......
司楠的双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努力都抓不到。
楚昊天站在床边,将自己的手伸到司楠的手边,任由司楠攀附着。
轻轻坐到司楠身边,左手反握住司楠冰凉的小手,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别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房间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他和她的呼吸声,楚昊天的手从司楠的脸上移动到司楠的肚子上,一抹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的唇角荡起一抹笑,可是那笑容里却有一丝他自己都掩藏不住的苦涩。
“会好的,马上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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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满满地吞噬。
一抹脆弱的月光悄悄地探进楚家大宅内,映射在书房里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脸上。
木讷的板寸发型,消失的十字耳钉,脸映照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担忧而又紧张。
楚涵蹲在楚在民书房的书桌下,俯下身取下了一块小型的窃听器,偷偷放入自己的衣兜里。
然后,悄悄离开。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脚步轻缓,明明就是自己的家,却好像做贼一样,连深呼吸都怕惊醒了隔壁的隔壁房间里的人。
不过,他这跟做贼也没有什么区别。
终于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算是落回自己的心房里。楚涵拍拍自己的胸脯,缓解自己紧张到极致的情绪。
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这样做,可是,他只是想要阻止他那个愚蠢的爸爸去犯错误。
坐回黑褐色的大床上,楚涵拿出窃听器在手里把玩,却突然失去了去探索这里面藏着的关于楚在民的秘密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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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拿出床头柜里窃听器的耳机,插上,按开关,认真地听着。
当初楚涵选择将这个窃听器放进楚在民的房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有所发现。可是,当现在要坦然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却在内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他什么都不要听到。
录音的前奏是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电话响起的声音,接着便是楚在民的咆哮声。
原来爷爷的那场葬礼提前举行真的是有原因的。
原来自己那天在书房外听到的五百万的交易是确切存在的,他竟然要在爷爷的葬礼交易那些肮脏的东西。
原来爷爷早已将遗嘱改成了楚昊天的名字。原来这一切的争夺根本毫无意义,楚涵的心中多了一份释然。
坐在大床里,楚涵无奈的摇头微笑。
却在听到越来越往后的地方,脸色完全变了样,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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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楚在民当时太紧张和激动了,有一瞬间,他好像是按了扬声器。当楚涵听到那个自称是律师的声音的时候,他觉得好熟悉好像就在耳边,却一下子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楚涵的心头,他明确的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