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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司楠，陪我坐坐！”楚昊片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要开灯，就这样，挺好的！”
司楠的手再次悬在了半空中，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沙发上，坐在楚昊天的身旁，她感觉到了他今天的异样。刚刚一坐下，就感觉到肩膀上有力量沉了下来，是楚昊天的头，他把头枕在司楠的肩膀上。司楠迟疑了片刻，也把头靠在了他的发丝上，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觉得痒痒的。
“司楠，你恨郑虹吗？”
“这还用问吗？”
“可是，你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恨了大半辈子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恨错了人，你会怎么办？”楚昊天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司楠却依旧听出了里面的汹涌澎湃。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错恨了郑虹，她该怎么办？
司楠笑笑，当她读到司震山留下的那封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觉得自己错恨了人。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不是生来如此，只是生活逼迫她露出内心魔鬼的一面，她也许只是走错了一步，然后，就只能步步错下去了。
可是，南馨雅痛苦不堪的画面，桑定年疯狂的嘶喊，福伯无奈的叹息......
郑虹没有提供让她停止恨她的机会，她只能继续选择仇恨下去。
“如果是我，我宁愿选择继续恨下去。因为当仇恨一旦变成了像氧气一样的东西，存活在你的周围很多年的时候，失去了它，你会在那一瞬间迷失了前进的方向，你会不知道你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你会痛惜为了那曾经真实存在的仇恨而付出的一切......你，如何甘心？”
司楠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用脸摩擦着楚昊天的头发，发出“嚓嚓”的声响。
“是啊，如何甘心？可是，如果你相信你曾经仇恨的那个人的话，在你发现他面对你的打击，他已经苍老地无力反击你的时候，你会怎么想？你一直以来想要发生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的眼前的时候，你却没有预期的快乐，相反，你开始紧张，你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是否正确......你开始......”
楚昊天越说越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楚昊天，你说的感觉我目前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因为我恨的郑虹总是充满了力量，对于我的回击，她总是一拳拳地打回来，重重地落在这里。”司楠拉着楚昊天的手放在她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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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等我哪一天能够让她无力反击的时候，我才能够回答你的问题。”
司楠往后退了一点，把楚昊天枕在她肩膀上的头拉到了腿上，让她像一个孩子一样仰躺着。接着月光，她看见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扑闪扑闪的。
“司楠，你知道吗？他告诉我，那一晚，他只是去告诉她他的死讯，他只是受他的嘱托来照顾他最放不下的两个人。他说她没有想到，她会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祭奠和缅怀她那伟大而又凄凉的爱情。”
“嗯，我知道！”司楠其实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他”和“他”分别都指谁，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司楠，他说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曾经做错了，他说接受我的仇恨也是一种自我惩罚。他说，每一次面对我，他其实都要提前戴上面具，几十年过去了，他也好累......他说，他想歇歇了......他挣扎着想要拉着我的手，我却跑了出去，我习惯了和他对峙的相处模式，除了仇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嗯，每个人都有做错的时候，错，何尝不是一种经历，一种刻骨铭心的经历。”
司楠伸手去摸楚昊天的脸，满是泪水。
“司楠，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只要你想，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除了我这颗被仇恨蒙蔽了的心。可是，现在，连这颗心，我也把它弄丢了。”
“楚昊天，我......不知道你曾经这样想过，而我，现在知道了！”
“司楠，其实，我也很累，我也很想歇歇。”
“嗯，累了就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司楠轻拍着楚昊天的肩膀，闭上眼睛，愿时间就在此刻静止！
10.4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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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清淡的月光从一楼的窗户洒进来，映照在沙发上两个紧紧相拥入眠的人的脸上，安静而又美好。
这一夜敞开心扉的谈话，让司楠找到了他们一起在意大利的那种和谐的感觉，甚至比那时候的感觉更美妙。
至少这一刻是真实的，至少这一刻在醒来以后还是真正存在的。不像米兰，不像叹息桥，一切都太美，美的不真实，好像在梦里，而梦总是有期限的，醒了就结束了。
两个爱做噩梦的人挤在一个沙发上，在彼此的拥抱中吸取温暖，这一夜竟睡得出奇的安稳。
日上三竿，他们还没有醒来，也或许是沉睡在彼此的梦里不愿意醒来。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楚昊天皱了皱眉，吃力的转过自己僵硬的脖子，看着眼前司楠不断放大的脸，记忆有些模糊，却又渐渐地清晰起来。小心翼翼的掏出西装裤袋里的电话，很怕打扰了躺在她臂弯里的司楠。
“喂。”楚昊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楚涵的声音带着着急的哭腔，好像一个失去温暖手足无措的孩子。
“我在家，发生什么事情了？”楚昊天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是看向一旁的司楠，那样的姿势保持了一个晚上，应该很累吧。
“爷爷他......他昨晚去世了！”楚涵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鼻音。
楚昊天好像被人当头一棒，躺在沙发里手拿着电话，半天没有声音。
“哥，你在听吗？爷爷已经过世了，你告诉我昨天在病房里，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楚涵，你什么意思？”
“哥，不是我什么意思，而是，从你昨天从病房里出来就不对劲了。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楚涵第一次对着楚昊天大吼大叫。
“你在哪？医院还是家里？我立刻回去！”楚昊天抽出司楠脑袋下面的手臂一咕噜掉到了床下，手脚麻利的站起身，边说着就要往外冲。
“你不要来，哥......你千万不要来！”
“为什么？”楚昊天要跑出去的腿因为楚涵的话又停了下来。
“电话里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你告诉我你在什么位置，我现在就去找你。”
电话这边楚昊天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在江阳别墅。”
江阳别墅，楚昊天和司楠现在所居住的别墅。
收起电话，楚昊天僵硬的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电话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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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祥生死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呢？他临离开病房的时候，还伸出手要够到他，怎么一夜过来，他就走了？
“是谁呀？”司楠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站在门口的楚昊天。
没有回应。
“楚昊天，出什么事了？”司楠皱起眉，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楚昊天有些呆滞的目光从电话上移开，转移到了司楠的身上，“是楚涵，他说，楚祥生过世了。”
歪过身穿鞋的身子明显一怔，司楠抬眸对上了楚昊天的目光，“什么？楚祥生过世？”
楚昊天冷笑，“我不相信。”
“啪”的一声，一个杯子摔到门上，跌落到地上，电池卡掉的满地都是，“我才不相信老爷子能死，我盼他死盼了一辈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
司楠看着楚昊天，看着门边‘身亡’的电话，走到楚昊天面前拉住他的手，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被狠狠的抽离，楚昊天笑的阴冷，“我慌什么？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越过司楠，来到沙发前，楚昊天坐下，十指穿过发间，痛苦的低下了头。
司楠站在不远处，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明知道他很痛苦，明知道他想要安慰，可是该如何安慰他，却成了她最大的难题。
她的性子也是冷漠的，一般事情她都放在心里自我消化，从来不需要什么人来安慰，更何况是安慰别人。
别墅里一时间静寂无声，他坐着，她站着。他低头，她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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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一下接着一下没有间断的响起来，急促而又不安。司楠想要上前的脚步却被楚昊天拉住，代替她上前开了门。
本应出现在门口的楚涵却变成了巩芯然，还没等楚昊天有进一步反应，巩芯然焦急的涌进屋里，抓住楚昊天的手，“我总算是找到你了，爷爷昨晚突然过世了！”
“我知道，那不是很好吗？”楚昊天冷笑，用冰冷掩藏着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巩芯然甩掉楚昊天的手，“楚昊天！这是人命，不是闹着玩的，你如果再这样直言不讳下去，恐怕下次来找你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那帮警察。”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昊天疑惑地问道，想起来刚才楚涵电话里不确定的语气。
“昊天，你还不知道吗？楚在民已经报警，说是你杀了楚祥生，还拿出了一段你乔装成楚涵的样子的视频出来。他说你早已经对楚祥生有杀害之心，而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现在，你是头号嫌疑犯。”
“我说为什么那么殷勤地帮助我，原来坑是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