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

他进一步。

她退一步。

他紧贴在她身前。

她紧贴在他与墙壁之间。

“就像现在这样，我进，你退，无法后退就祈求我换个方向。”

司楠冷笑，“看来你妈将你的成人礼仪教的很好嘛。那你也找个机会让她教教我吧。看看她能否将我这个没妈的孩子调教的与你一样的懂礼貌。”

怒火燃烧了楚昊天的心房，然后是五脏六腑，然后是全身。

死亡画像里，那个带着天使般微笑的女人满身是血离开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还有楚祥生的脸。

楚昊天的表情开始狰狞，扭曲。他的脚步退后一步，与司楠之间拉开了距离。

“楚昊天，你挡着我的路了，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我想休息了，我很累。”

看着楚昊天瞬间乌云密布的脸，司楠恐惧的皱眉，才会意到可能是自己说错了话。

“啊！”司楠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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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昊天伸出大手，抓住司楠的发，狠狠的拖向卫生间。

“放手！楚昊天，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司楠尖叫，不情愿的跟随着楚昊天奔走的脚步。手放在楚昊天的手上，努力缓解着头皮的刺痛。

头顶的手松开，身子被推到了卫生间内花洒下面。

冰凉的水透过花洒喷洒在司楠身上。

冷的刺骨。

一口接着一口的倒抽冷气，却抽不走周身的冰冷。司楠情不自禁的打着冷颤，一个接着一个。

楚昊天站在冷水冲击的范围之外，冷眼观望着司楠的狼狈。就像很久以前，无助挣扎的自己。

身子蜷缩在地上，任凭冰凉的雨水打湿秀发，打湿衣衫。司楠紧紧的抱住自己的瑟瑟发抖的身子。不反抗，不逃跑，不求饶。就那样默默的蹲在冷水下，默默的接受楚昊天的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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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若是从坟墓里爬出来教你，恐怕你也没有胆子学习！今天我就好好教你，教你怎么和一个帮你的人说话！”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打在司楠的皮肤上，疼在司楠的心里。

原来他的妈妈死了。

司楠冷笑。

这会儿，楚昊天也知道该怎么样尊重一个死去的人了？

南馨雅的光裸的身躯映在司楠的脑海里，内心的恨再次被点燃。

为什么郑虹将所有的罪孽强加到她身上？

为什么楚昊天要让她的妈妈如此的难堪？

这一切，谁能给她一个理由？

没有人。

冷。

蚀骨的寒意侵袭着这个司楠瘦弱倔强的身体。

她的嘴唇开始发紫，脸色一片惨白。

然后，她一头扎进黑暗里，晕倒在楚昊天的脚边。

522

梦，又是一场可怕的梦。

梦里，一把尖锐的水果刀，直接刺向冲着司楠微笑的关宇杰。

凶手，便是司楠。

眼眸中，关宇杰的微笑定格，在司楠的心底永远画上了句号。

血，犹如泛滥的江水，染红了泥土，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司楠握着刀的手。

她退后，一步又一步的退后。

关宇杰朝前，一直一直朝前，想要抓住司楠远离的手。

司楠说，“我恨你。”

关宇杰说，“我爱你，即使你恨我。”

然后，是司楠痛心的嘶喊。

“不！”

呼的坐起身，又是一片黑暗。

手，轻轻摸向脸颊，竟然全都是泪水。

她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可怕，却清晰的骇人。

好庆幸，一切都不是真的。

黑暗中，司楠伸出自己的手，看的出神。

不会的……

只是梦而已……

紧绷的身子瘫软在床边，空气里，已没有了楚昊天的味道。

就这么倚在床边，眼睛闭上，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天空泛起鱼肚白，太阳露出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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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烈日高挂。

来到洗手间，昨夜打在地砖上的水已经干透，可是浇在她心里的痕迹却摩擦不掉。

楚昊天昨夜狰狞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

这一刻，司楠竟觉得，楚昊天并没有那么可怕。

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恐怖，他的情绪太过于疯狂，他的眼底是抹不掉的狼狈。

因为这样的楚昊天，就像……司楠自己。她知道，那不过是掩盖悲伤的面具。

镜子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将昨夜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准备出门。

手总是忍不住的去颤抖，虽然她告诉自己一万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那只是一个梦。

都说，梦和现实往往是相反的。

可是，即使这样自我安慰，心却还是害怕。

原来人真的很懦弱。

一旦面临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第一个映入脑海的不是迎难而上，而是逃避。

司楠现在就想逃避。

可是关宇杰一遍又一遍急促的电话容不得她逃避。

该来的迟早会来。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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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

关宇杰倚在落地窗前，看着手中两份报告出神。

两份DNA检测报告，一份的样本是来自于桑定年，一份的样本是来自于他自己。

他在犹豫，犹豫着到底要将哪个交给司楠。

似乎，交出哪个都是错的。交出哪个都会伤害了那个他想守护的人。

保持一个表情，脑海里开始了剧烈的拉锯战。一直犹豫到到了与司楠约定的时间，关宇杰终究还是打定了主意。

拿出其中的一份报告，点燃，烧毁，眼看着它化成灰烬，然后，离开房间朝着和司楠约好的地点走去。

咖啡厅内。

优雅的环境，宜人的音乐。

三三两两恩爱的情侣在这浪漫的氛围里上演着爱情的游戏。

唯独角落里的司楠和关宇杰。

他们之间的沉重气流完全与咖啡厅的氛围相互排斥，尽管，他们确实坐在这里。

司楠揪住自己的手指，局促不安。身体仿佛跌落了一个无底洞，一直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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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越来越大的笑容绽放在司楠的嘴角。

司楠看着对面的关宇杰，多日来的恐慌瞬间一扫而光。

望着所属关系那一栏，‘司楠与桑定年无血缘关系’这几个字，看着关宇杰，司楠笑了哭，哭了笑。

“宇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没有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检验报告。”

司楠伸手去反握关宇杰的手，这份报告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等待的最好的结果。抱住检验报告，司楠放在自己的心口轻拍，好像呵护着自己珍爱的宝贝。

“真好。”司楠傻笑。

心里的一块阴影终于是被踢开，所有的乌云似乎都已经散了。似乎，只要是这个结果，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才不会显得那么的艰辛。

“司楠，只要你开心就好。”关宇杰说，他的嘴角跟随着司楠荡起微笑。

只是那微笑里有苦涩，有无奈，这些，司楠都没有注意到。

这是关宇杰他爱司楠的方式，他认为她活得开心和快乐比一切都重要。

虽然守护了她，却也欺骗了她。

可是，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如果，有一天，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他，心甘情愿。

527

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了似乎在等待自己的楚昊天，司楠说不出的惊讶。她以为经历了昨天，他起码要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出现在这里。

至少，不该怎么快的就出现。

昨夜的痛仿佛还历历在目，楚昊天扭曲的脸似乎还在司楠眼前摇晃。喷洒着冷水的花洒下，她盯向他的眸，他在微笑，好像一个在观赏猴子戏耍的游客，满脸的嘲笑。

所以，司楠停止了挣扎，哪怕那冷水刺的她皮开肉绽。

回神，迎上了楚昊天的目光，就好像昨夜冰冷的水打在身上，瞬间，让司楠觉得冰凉彻骨。情不自禁的，她打了个冷颤。

“你来了？”司楠说，生疏而客气的语气。

楚昊天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折合，望着司楠的眼似乎多了一层薄雾，嘴里轻哼，“嗯。”

528

司楠的手，不自觉的背向身后。因为那里捏着关宇杰给她的检验报告，她不想让楚昊天看到，就是不想，没有任何理由。

慢慢的靠近楚昊天，“等我很久了？”司楠的声音里有丝尴尬。

她承认，她昨天的话也有些过激了，她也知道庭审的事情他其实都是好意。也许，她只是想要为自己的过失寻找一个人去憎恨，寻找一个渠道去发泄。

一个郑虹以外的人让她去憎恨。

司楠其实并不想再无端挑起楚昊天的愤怒，也不想再无端挑起楚昊天的伤疤，她的伤都无处疗养，她无暇去关心别人好还是不好。

一个生在黑暗中的人，和另一个生在黑暗中人，该如何给予对方阳光？

也许，他们的交集本就是一场错误。